待到杨天兵将杯中茶添满后,原本右手玉拳虚握的周拂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苦笑欲言又止的杨天兵,摇了摇头。
伸出左手拇食二指,恰好将杯沿上盈盈欲滴的茶水圈握在手中,那白皙的手指如同在竹杯上新增了一圈杯沿。
“砰砰——”周拂静轻叩右手,算是谢过杨天兵的茶,左手缓缓移至唇间,轻启檀口,微微一吸,浅尝辄止,杯中茶水化作一道如虹的水线,飘入了她的口中。
待到她放下手中茶杯,杯中茶水恰好七分满。
杨天兵歉意地将手中的茶壶往桌上一搁,伸手摸了摸下巴,咂咂嘴,看着面前被周拂静饮过一口的茶水,不再看韩阳,开口对周拂静说:“你将早间从我手上搜去的书还我。”
周拂静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正是之前自杨天兵手中拿到的那本手抄本,笑着说:“你和韩阳二人到底在上面画了些什么?我虽不如你二人每日抄写符箓、誊写经文,但自问各类金石铭文也算得上家学渊源。却始终不懂得你二人在那书上画写的文字。莫非你二人有什么秘密要背着我……和卿人?”
杨天兵伸出双手,搔了搔肥胖的脑袋,然后两手捉了个龙爪将鬓角往脑后捋了捋,昂头看着站在一边嘿呦嘿呦催动鼓风皮囊的韩阳,头也不回地对周拂静说:“你自然不识得,这是我二人借助道家符箓、佛家经卷、儒家经典、兵家调令、农家歌诀、医家处方……”
杨天兵摇头晃脑正准备将诸子百家从头到尾瞎诌一边,却感觉周拂静的眼神隐隐有不远处炉火中的炙热之气,遂回头哈哈一笑道:“俗称我二人借助百家之言,或取其意,或取其形,或录其音,或绘其律,或言其变……然后假造的另一种文字。”
周拂静闻言更是轻蹙眉头:“仓颉造字,何其大也。你二人如何造得如此多字?”
杨天兵摇头道:“并非字字珠玑般造字,此假文,原本是我二人当年年幼启蒙写字时,闲暇之余偷懒乱画的游戏之作。譬如你看此字——仿佛一只鸟儿飞在蓝天之上,其意并非飞翔或者禽鸟之意,而是指时间过得飞快,其音为碧呦。”
周拂静满脸疑惑地听着杨天兵的释义,有时点头称是,有时摇头轻笑,有时则是低头不语,偶尔还会转身看一眼不远处的周兴和韩铁匠二人,然后右手飞快地冲杨天兵肩上砸出一记粉拳。
杨天兵一边跟周大姑奶奶龇牙咧嘴地讨饶,一边不停地指着手抄册子上的字符释义:“那头顶有一圈线团的叉叉,是指水中蛤蟆到了夏天在荷叶底下乘凉,读作瓜,夏天游泳戏水可用此词。”
“那这个是什么?”周拂静不耻下问地指手册上,头顶有一圈线团且线团上复又画两点的叉叉问道:“这是指夏天游泳戏水遇到雷雨?”
“这个,也读作瓜,”杨天兵腆着脸笑道:“这个是我假造的,意思是瓜娃子,蠢蛋。”
“何解?”周拂静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