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和杨天兵赶紧围了上去,从炉边拿起比先前小了一号的铁锤。
“出金锏,走清平乐调子。”韩铁匠一边稳稳地钳着烧火棍样的铁条,一边用手中的小锤不紧不慢地敲打着。
“噫——”韩阳口中轻喝一声,手上动作凝重迟钝,每次敲打之后,都要在烧火棍上顺着手上的动作,轻轻地抖抖手,烧火棍于是发出“叮——嗡嗡”的声音。
待到他拖开铁锤,杨天兵则是猛地吐气发出“哈——”的一声,先轻快地敲打一下烧火棍,再飞快地手中把铁锤弹起,铁砧上“叮”的脆响一声后,韩铁匠手上一抬,烧火棍在空气中“嗡”地颤抖一阵,复又被放到铁砧上。
于是在韩阳和杨天兵二人“噫——哈——”的号子声配以“叮叮”“嗡嗡”的铁器鸣叫声中,一把四棱铁锏模样的兵器渐渐成型,此锏长约二尺,分九节,儿臂粗细,锏身通体黝黑,密布菊花暗纹,沉稳中又颇有几分狰狞之气。
皂衣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的手上动作,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待到最后,韩铁匠三人将另一只铁锏也锻打成型,一对铁锏一并交予汉子后,皂衣汉子乐呵呵地眯着眼,冲韩铁匠拱拱手:“多谢师兄。”
言毕,将一对铁锏放在桌上,示意韩铁匠三人靠近坐下后,先是左右顾盼了一眼,确认四周无村中的闲杂人等靠近,
这才假装给韩铁匠倒茶递水:“我昨夜在亭中得到消息,山上,”汉子说道此处,伸手悄然指了指晓月村后山武家避暑山庄的方向,以目光示意韩阳和杨天兵二人,低声道,“最近恐怕有所变故,你二人近日最好装病在家,不要再去书院。”
韩阳闻言后,眉毛一皱,假装喝了口茶,却飞快地在桌上画了一条曲线,然后伸手又抹掉:“我今日一早也曾在市集听闻有人打听武家避暑山庄的去路,按理说若是武家远房血亲,应先直接前往武家祖堂祭拜,然而此人却是作江湖人士打扮,且形色匆忙。”
正待要细说,却听到杨天兵一阵咳嗽,呛得满脸通红,韩阳连忙站起身来拍着杨天兵的后背大声道:“喝水也塞牙缝?天兵你可够倒霉的。”
皂衣汉子和韩铁匠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取笑着杨天兵的失态,摇头间,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手握一把白色的羽扇,头戴纶巾,洒洒然自村口小桥处出现。
来人正是侯龙书院山长周兴。
只见他神色淡然步履从容,一手挥舞着从不离手的羽扇,一手拄着一支鸽蛋粗细、四尺来长的旱烟杆,昂首自桥上过来,身后跟着周拂静那姣好淡雅的身影。
父女二人皆身着白衣,一路行来岚风拂面,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丰郎的神人风采。
周兴手中的旱烟杆首尾两端的烟斗、烟嘴皆用黄铜铸就,通体泛黄,包浆光润细腻,显然是杆老烟枪。
韩铁匠连忙招呼韩阳上前迎接周兴父女。
周兴一边洒然挥扇,左顾右盼看着四周景色,一边把手中烟杆当做拐杖,一路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断断续续的铿锵声。
待到走拢韩家铁匠铺后,周家父女虽见韩阳杨天兵二人半身赤坦,倒也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