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这时候倒是知道叫姐姐了。重毓哭笑不得,安慰般拍了拍冰糖的肩膀。
“敢问客官,你是何时在我家客栈买的饭食?”
锦衣女子见了重毓,楞了一瞬,随即又撒起泼来:“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能替你家主子发话!”
重毓也不恼,“如果客官不说清楚,那可就是您在血口喷人。这要是告到官府去,恐怕您得有些麻烦。”
“哈。”女子冷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狞笑着扫了一眼门外的看客们,满脸鄙夷的看向重毓,高声问道:“你这长了熊心豹子胆的女鬼,闯来青葵狗仗人势前也不打听打听你咬的人是谁?”
女鬼。
原来这女子把她当成司禁人士了。
锦衣女子见重毓不说话,越发得意起来,为了故意让门外的看客们听到一般,她高声说道:“青葵第一大户唐家明媒正娶的宠妾,三枝狸。”说着,她走近重毓,附耳低声问道:“可记清楚了?莫让我将你赶回司禁做野鬼。”
“你可认得这个?”重毓小退一步,问。
眼前这个衣着简陋的男装女子眉间突然绽着朵若隐若现的金莲。三枝狸看着她的脸,猛然的惊恐杂着之前尚来不及收起的嚣张之色,神色复杂而可笑。
“你使的什么法!”三枝狸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假冒上界族类乃死罪。”重毓正色道。
三枝狸不甘一笑,狠瞪了重毓一眼,“我倒要看看你嚣张到几时!”随后带着人气冲冲的离开了。外边的人自是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见无戏可看了又纷纷打着哈欠满脸失望的散开了去。
再看冰糖,他早已经捧着脸蛋冒着星星眼的看着重毓了。
重毓温柔下来,领了他去茶厅,端了些饮食与他。闲聊几句之后,重毓便以还得干活为由先行离开了,叫冰糖自便,等唐佛如来找他。冰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有吃有玩,自然是美滋滋的答应了。
不知何时,天空悄悄的抹上了一层灰色。
心想着那人不知道又躲在哪个房间里发抖呢,重毓心下一紧,加快了脚步。
厢房一间间推开看了,庖房也找了,最后竟然在柴房里寻着了人。
“儒胥。”
少年蜷缩在柴火堆里,听见重毓唤他便抬起了头。
颜儒胥生的俊秀。也许是常常看书的缘故,又或许是他母亲的原因,眉眼里总是带着几丝近乎女子般的温柔。往日里常嚷着“人生得意须尽欢”的他此刻却焉了一般,眼睛里好像蒙了层灰。
“已经走了。”重毓看着他,说。
“……好。”颜儒胥呆愣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将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重毓凝神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说话。她走至窗边打开了窗户,冷风猛的灌了进来,直吹的木窗吱呀作响。
雨大了。
“啊——好酒!小二,再来一坛!”
傍晚十分,寻常那几个酒客便又聚了过来。仍是那几个旧人,每日唠的不过是些日常琐事,有时还谈谈杜花楼里新来了哪个漂亮姑娘。
重毓又提来一坛酒,垂着眸子给桌上二人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