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凰展翅
十一连的清淤大军在沙荒地间又走了一公里多,沙枣林带、田地又出现了。
不久,一个个土包包样的地窝子、一座比十一连俱乐部略矮小的十三连俱乐部,和几棵老胡杨,被队伍甩在身后。
出了静悄悄的十三连,走出一公里多,两边又是沙包、红柳,及野麻、铃铛刺、苦豆子等灌木丛生的沙地。
沙包、沙地、红柳丛、灌木丛,成了连队与连队之间的天然分界物。这样的路继续向北前行两公里多后,沙枣林带又出现在路两边,林带里又是收割不久还留着庄稼茬子的枯黄色田野。
这时,大公路分出直行与右行两条道,十一连的金字红旗飘向了直行竖着的一个木牌,牌上书有红漆字“十五连”箭头指方向。右边,就是去十四连的方向了。
队伍拐向十五连公路不久,就又看到了一片地窝子、俱乐部、几棵老胡杨,十五连的俱乐部和十三连的俱乐部形状、大小都差不多。
十五连里,也是静悄悄的。他们也有南干大渠清淤的任务,而且,他们最方便,他们清淤的地段,离自己连队不过一公里多点,不用露天宿营了。
十一连的清淤地段,左边与十三连的地段相邻,而十三连的地段与十五连相邻;十一连地段的右端与十四连的地盘相望。
每个连队的地段都相隔三五公里,而这三五公里的地段里,既有林带、田地,又有沙包、沙地、灌木丛,还有七零八落散布着的一棵棵老胡杨。
清淤大队浩浩荡荡到达南干大渠十一连地段时,已近中午十二点。瓦蓝的天空下,一条东西向的大渠似一条土黄色长龙,不见头也不见尾地横在眼前。
清淤南干大渠,三棵树的十八个生产连队一字摆开,几十面红旗猎猎招展,拉了近三十公里长。
南干大渠的北岸,由近及远,依次铺陈着:米黄色的荒滩、沙包,半枯的红柳野麻等灌木丛,十来棵灰蓬蓬的沙枣树。再远的天边,站着东几棵、西几株树梢还挂点浅金色稀疏树叶的老胡杨,完全是没开垦荒原、沙包的本色。
南干大渠的南岸五六百米外,便是已开垦土地上的林带和田野。
与大渠平行的,是一条不见首尾的灰绿色沙枣树林带,可能是因为离连队较远,沙枣树枝头还挂着一串串琥珀色、红褐色,或半透明灰白色的一粒粒指肚大小的沙枣,地上还躺着一些被风吹落,或被鸟儿啄下来的一粒粒沙枣。一般,这个时节,离连队近的沙枣树上的沙枣,早被大人或馋嘴的孩子们打下来,只剩下高高的梢头有一些了。
沙枣树林带的地角,稀疏地站着几棵老胡杨。
离红旗不远的两棵相距两米多远的沙枣树间,拉着一条铁丝挂的红色条幅:军垦战士干劲大,吃苦流汗咱不怕;苦干巧干拼命干,老虎嘴里敢拔牙!
林带后边,是两片收割不久后的田地。
林带左边,是一片留着金黄色包谷杆子的田地。右边一片,是已拾过两遍棉花的褐色棉田,棉棵上只挂着少许还没裂嘴的青桃。
一到工地,田指导员、张连长就指挥大家砍了大量几乎掉完叶子的红柳、野麻。
他们用腕粗、拇指粗的红柳枝、野麻枝,靠着沙枣林带边支起了两座三面围圈一面透风的人字顶红柳棚。一座红柳棚,堆放临时伙房的粮食、炊具,毛驴车就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沙枣树上。一座是连长指导员的办公室,兼卫生室,简文教背来的一块小黑板嵌在红柳野麻扎的篱笆间,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每天工效播报”几个大字。
地面上枯树枝横七竖八,从露宿地到大渠清淤工地五百多米远。
挖渠的人们,在南岸的林带里扎营。一顶顶或新或旧的白色蚊帐,四角捆扎在一棵棵沙枣树的枝干上,底边用沙土压实,像是一支支白色或淡黄色的大蘑菇出现在枯林里。每个大蘑菇地面的枯枝刺桠清理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厚厚的细密柔软的枯野麻枝,躺野麻床上,又松又软,用张克豪的话,赛过钢丝床。
北岸,荒漠不远处,四五百米开外的草丛刺蓬树间沙包后,用胡杨枝、红柳枝搭了左右相距两百米的两个露天厕所。左边的露天红柳棚入口半腰上,两根红柳枝空隙间别插着半张牛皮纸,纸上趴着一个个大大的黑色的“男”仿宋字;右边的露天棚子,半张牛皮纸上则是一个大大的“女”字。
工地与林带间的一隅,竖起两根腕粗三米多高的红柳木桩。木桩间拉着三条细野麻枝穿起的一红一绿一黄三幅纸贴,幅幅纸贴上都是小巧秀丽的小楷。那是简新国的杰作。
红色彩纸,是决心书:别看我们年纪青,赛过当年小罗成;工效超过60方,光荣榜上争头名!
绿色彩纸,是顺口溜:野麻代替钢丝床,吃根咸菜似香肠;天为帐,地为床,喝口开水赛鸡汤!狂风当电扇,暴雨洗衣衫,哪里困难哪里去,塔里木人最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