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中不住扭曲地匍匐蠕动,张伟终于爬行过兽穴中段,来至昏黑一片的底部。将身上缠系的包裹一一解下分类放好,张伟摩挲着粗糙的岩壁,开始盘坐补足起各种事宜来。自己换购的物资足以支撑十天半月的消耗,可需要在这幽暗的兽穴中寄居如此之久吗?幕后擘画者苦心孤诣也好,信手施为也罢,若当代赵孟已做好最坏预想,这批兵源无疑要尽快拉去晋阳作夏苗演武及紧急集训的准备。
换言之,在此抓丁筹集兵源的日数应不会超过旬日,而算上最基础的筹措布置,与常人所能忍受缺水的界限,略去今日,当在五到七日之间。
若熬过此次劫难,他应也无需去参验证实南方是否戒严,先有雁门代郡,后有常山晋阳,知瑶与赵毋恤仰赖地势都足以旷日坚守了,除非接连出现诸如哗变内应,加之宣国方面不吝死伤,覆土成丘,或者真存在甚超凡力量的情况下,才有一丝可能将期日减少。但把话说尽,他再淹留于此又有何益呢,寥寥旧友尽去,茫茫唯余沙鸥罢了。
且把怅然暂且封存,张伟先将干粮划分为十四份一一放好,随后取下一份草草用过。不得不说在这幽深中的兽穴里,他唯一能苦中作乐也许只有将食物视作盲盒开启品尝,来对抗着这压抑与静谧的黑暗了。
运气尚算不错,不单有盐渍过的挂肉啃,还有柔滑醇和的马奶来慰藉齁咸肆虐后的唇齿。把午饭用毕,张伟又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此前针对眼中幽影的特训真算是卓有成效,他顺利地取出师娘之前为他准备出行时捎带的被褥与衣物来,将被褥当作床垫,以衣物作为薄被放好。张伟才从右衽里拿出贴身藏好的戈头,在岩壁上刻下一道笔直的横,以作为一日告终的记号来。
合眼仰躺,以手作枕,往梦境探寻,再睁目时,竟不知过了几多时日。张伟怔怔维持着半坐的姿态,缓了会浑噩的思绪,才决定向洞口蠕动,查探一眼天色。以往半射不过展眼,而沐浴在这深沉的黑暗里,分秒仿佛都被莫名拉长,等终于爬行到洞口左近,窥视一眼钻出的孔洞后,才看见残霞如绮,云霏丹红。
仅这短短的半日里,自己竟已失去了对时光的感知吗,亦或是恍惚一日又过半?张伟也难以说清,只有从缝隙里痴痴望着暮色徐徐收尽流霞,敛罄余光,才能体味到白驹驱驰。眼波悄然蒙昧,张伟复往里行,固然已是傍晚时分,可应是消耗过少的缘由,就连一丝饥饿的滋味也体察不到。
张伟只得蜷缩在床榻上,试图起再次入睡,但就算两眼空空,思绪放空,几番辗转反侧也无法遁入梦乡,只能与幽深的黑暗对眼。枉张伟此前还以为与黑暗为邻右不过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默存神游古莽一度,孰想熬煎磋磨,不啻尘中衣,泥中足,网中客,羽翮难求半点超脱。
寤叹几度,犹是迟迟不觉困乏拂上眼帘,秉着为存续着想,张伟只得生硬地啃着冷硬的干粮,食不知味地吞咽入腹。许是食物特有带来的饱腹感带来了安心与踏实,没过多久张伟便无意识地沉入了恍惚与暧昧中。
腿部传来抽动,再从黑暗中苏醒,张伟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小憩,亦或深眠,好在眼睑犹然饧涩缱绻,能复往梦境深处中寻觅。也说不清在历经多少次这样的断断续续之后,终日昏睡的张伟由心渴盼着光明的莅临,他甚至思虑起此前种种抉择会不会是步入误区迷障,或许顺应既定,投身赵氏,才是更好的归宿?但沉思半晌,还是我与我周旋久,宁循往昔如故。
起身摩挲着岩壁上的刻痕,原来不觉间正字仅余最后一笔,离预设最低的期限只剩下一日了。似为得脱樊笼庆贺,张伟即刻调转身前,向着洞口爬行而去,以往他最为厌弃这类无意地行路,结果现在反倒巴不得徜徉在这途中,或许是为缓解这乏善可陈的枯燥?亦或是锚定的两端沉闷地寻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而那罅隙之外喻示的则是渴慕已久的自由?张伟也无法说清,唯有无言地循着兽道不住匍匐。
孔洞里流泻的依然是茫茫的黑,他却饶有兴致地以手支颐,守望着暮色洇润,曙天熹微,霞光浮泛,曜灵炳然。眼见白日显扬,张伟却似王子猷雪夜访戴一般,倏然而返,他自做不到乘兴而归,兴尽而返那般潇洒,而是隐忧作祟,患得患失起来,顾虑着仓卒而出会不会恰巧撞见赵氏麾下的包围?
从心的谨小慎微令他不敢现在就作出豪赌,那便只有窝藏在阴暗的兽穴里任晦冥一点一点将他侵蚀。累日地静坐与昏睡,缺乏沐浴在阳光之下,因新陈代谢而变得越发潮湿脏乱的环境,都在悄然施加着影响。
污浊的气味好歹能凑合忍受,浑噩的精神也能牵强地以梦抵御,但愈来愈窒息的呼吸道,憔悴的形体,和无比纠结的负罪心理,要怎生才能够拯救?分明在饮下如NZT-48的夜色,晋升于无怀境界中的他,早已推导知悉了一切,可什么都无力挽回。终于在刻下第二个正字的第一笔后,日渐虚弱,且被独善其身的歉然,没能挽救任何人的懊悔与孤独的影响,张伟终于动念,生出离开这昏暗兽穴的决心。
把携带的食物大口干嚼,以马奶滋润着枯肠渴肺,将体力补足至七八分后,张伟开始粗略地收捡起来。营窟六日后,被褥已污,衣衫成裂帛,马奶饮去大半,唯少许吃食犹存,张伟由始至终未去动过的物事只有那一袋约定好的食盐与挂肉,是以未用多久,就打理好了自身,向着洞外进发。
刨去洞口处盖着的浮土,看阳光一缕一缕洒进洞内,恍如隔世的喜悦渐渐浮现在张伟心田,他立时钻出洞口,笔直地站在山道上,感受着暌违许久的山风与晨光。纵然晨光熠煜,山风燥热,他却不觉有丝毫恼人,只想沉醉其中。不觉伫立一刻有余,晴暾(tūn)遐照之下,张伟终于感受到枯朽的躯壳与僵死的思绪复而鲜活舒泰起来。
尽管有心远远地看一眼镇上何如,奈何犹在此山,张伟只有暂且搁置这想法,选择先行探访一遭李家村。张伟明晓兴许还会有危险存在,但人世间荆榛遍地,即便恪守慎独亦难保万全,他只但愿不要这场早就有意的造访变成对故人的祭奠或是怀缅。
再度绕过山体,寻觅溪流而上,原本清浅的山溪已是变得愈发浅了,几乎令张伟难以判断出是自然的干涸还是源自上峰的控制。这一点对他极为重要,偏生没有足够的信息得以分析,张伟只能苦闷地摇了摇头,然后解开皮囊壶口,寻了处上下落差地段装满水源。借助清澈的水面,他大体察觉出自己脸上满是干皮奶渍以及土灰,好在他行囊里别的不多,就是撕裂的布帛最多,虽然委屈了师娘给他缝制的新衣,但毕竟新陈代谢需要布帛安排揩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取出一块长条状的布帛,擦洗完脸颊,张伟继续沿着山溪溯流而上,对照记忆拐过山道,终于在隔日巳时时分,来到了李家村左近,此刻村里格外静谧,半点不见人烟,可一心惦记着不啻乡梓的张伟丝毫没有观察到这些细节,只是一门心思地奔向其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彼时蒙尘黯淡的手链正悄然迸发出一丝华彩来。
踏进村口,目光所及皆如被暴风凌虐过一般,户户门扉大开,谷物农具散落一地,黄土道上堆积着厚厚的浮尘。一切都仿佛应证着最坏的预想,张伟立时心揪起来,连忙抛下包裹,向自己的居所和杜大娘的家方向奔去。
柴扉破败,走道积灰,唯一向好的信息是通往室内的门板犹是封闭着的,张伟尝试性的几番呼喊无果后,抟足气力向大门撞去,好在村里大门制式不似镇上插栓,在张伟全力之下,浑身骨头酸痛之际,门板终于迸发出教人牙酸的吱呀声后大开。只是当他闯入其中,目光不住扫视全局,也未发见半点痕迹。
心越发向下沉去,张伟揉着酸痛的肩头,不死心地向自己教授过的孩子们的家中跑去。连续不计代价的燃烧体力,加之穴居许久带来的虚弱,待张伟来至这户时,他不得不倚靠着山墙喘息舒气,可就在他牛喘的同时,耳畔竟隐隐约约地听到几声咳嗽。他赶忙结束了休整,缓步稳着气息走近门前,这户人家的门板上依然粘着风沙与灰尘,且同样是紧闭着的,可那声若有似无的咳嗽,指引着张伟不住向前走去。
从庭院中绕进,迈近杂物间似的主屋,轻微的人声立时灌耳而来。他当即掀开门帘,往里探看,便瞧见土台上安置着足足五六人之多。当张伟方欲走近土台,通往庭院的帘布又一次被掀开,却是小石头端着盛了清水的铜盆正小心地走来,张伟并未着急向他问明情况,率先帮小石头卸下沉重的负累,然后走到土台边。但见土台上躺有那失音的李家大嫂、杜大娘,以及除却石头与铁蛋外他所教导过的那些孩子们。
见此情景张伟便不由眉头深锁,他全然没预料过重逢会是这样严峻的场景。但接过小石头递过来的湿巾,他还是将焦心抛却,专心照拂着他们。
张伟徐徐走近土台,一面拂去他们额上沁出的汗水,一面打量着他们的模样。但见人人脸色苍白如纸,有的嘴里不住哀吟,说着呓语,有的不得展眉,面容扭曲。其中尤其以杜大娘最为严重,张伟记得初见时她脸颊圆润而丰满,两颊多肉,现下却明显得清减下来,双颊内凹,颧骨的弧线隐隐凸显出来,眼部皮肤更是松弛,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仿佛夺去了这个健壮妇人全部的精气神。
这般剧烈地瘦弱,张伟只能联想到极度缺乏盐分后所带来的反应,想想也是,他与李二根二人应下托付下山买盐,加之自己进岩洞躲藏的时日,拢共已过去了十几天,短时间还能藉由干菜中的腌料来汲取盐分,如此长久缺失盐中含带的钠元素,势必会给人体带来极大的危害与虚弱。
张伟一一将湿巾陈于病人的颡眉上以物理降温,才向小石头问道:“他们的吃食可准备过了吗?”小石头点了点头,道:“在厨房里。”张伟旋即撇下一众病患与小石头,独自去了厨房。土炕的大锅里放着一张只剩一角的大饼,张伟走近一翻,才见两面炕得都有些焦糊,更硬得发干,且无论如何病患都难以咀嚼这玩意,应是小石头这不会做饭的苦命孩子自个做着吃的。张伟又在此间寻找一阵,才在门边发见了以木桶盛着的粥。不,这玩意儿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更为贴切,毕竟里头的米粒估摸着也就两三把,剩下的都是较清的粥水。
他相信小石头的品质,应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才如此取巧,张伟只好将桶底较稠的部分先行舀出,均分在各个碗里,然后再将粥水装了小半碗,保证米汤比较容易吞咽,才把病患们的伙食送了出去。
安置完病患们进食,忙得脚不沾地的张伟才终于闲下片刻,就地找了处墙根坐下,向小石头询问起缘由:“石头,到底怎么了,你娘和几个弟兄是出了什么事?是缺盐与缺水吗?”有了主心骨的小石头终于可以软弱一小会儿,他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哭腔道:“先生,我…我也不知道,我娘和杜大婶之前还好好的,自从前几天以后,娘和杜大婶的状况就越来越差,三天前终于熬不住倒下了,我这几个弟弟们也是最近几天说头晕脑胀,和娘一样似是得了风寒,我为了方便一并照顾,只好将他们摆在一排。”
张伟一壁安抚着小石头的情绪,一壁引导地问道:“你知道几天前发生了什么吗,小石头?”石头点了点头道:“村头李奶奶家说之前村头有三个旅人过来走亲戚,想要临时在我们这借宿,李奶奶向来心善就随口答应了。等他们走的时候,李奶奶还夸他们好人有好报,说自个家里没盐了,还是他们周济的。”
三人,怎会是三人呢,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那陆氏兄弟并非是前来勘探的?有小石头这个亲历者在,张伟无需过多思考这个问题,径向他问询三人的样貌:“石头,那三人当中是不是一人样貌周正,人高马大的,而另外一个人瘦弱矮小,长相丑陋的?”见石头颔首,张伟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石头,后来是不是有官兵来过村子?”前后问题的跨度太大,石头怔了会,才沉重地点点头,眼睛不听话地流出泪来,“爹爹,还有四爷爷,大头叔叔……都为了保护我们,被那些好凶的官兵给带走了。”
仔细回忆起方下山头的一幕,张伟终于将遗漏的细节给逐一拾起,炎热的夏天唯一舒适清凉的是山间的一缕清风,而那座帐篷偏偏设立在背风处。烤得焦脆的兔肉与慢熬的鲜鱼汤都是趁热最有风味,而那名叫陆猛的男子偏偏孤僻古怪地一人独食。营地设有篝火难免烟熏火燎,而这个说是水土不服的人偏偏要回到帐篷里才咳嗽起来。枉他自以为观察细致入微,洞见分毫,结果就连这种明显的缘由都无法侦破出来,真是…失败啊。
张伟吐出一口郁气来,向小石头求证道最后一个问题,“杜大娘是去过那边帮厨吗?”石头点了点头,道:“先生怎么知道的?”张伟松下紧锁的眉关,这是最为简单的单线性推测了,李家村的居民世代久居于此,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与气候,即便不慎感染风寒等病症,也不应同时出现多人罹患的症况。
“石头,我看厨房里剩着张炕糊的饼,你这几日里吃得就是这个吗?”看小石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嗫嚅道:“是我给铁蛋做得,铁蛋嫌难吃,我就捡过来吃了。”张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恼怒与嫌怨,都这个当口竟还这般不晓事吗。而后揉了揉他的发,道:“那还烦你先去村头一趟,先生回来时见得村里这般景况有些乱了方寸,就把包裹随手扔下,专心来寻你们了。包裹里头是些先生剩下的吃食,你要不嫌弃就随便挑些吃下,老这么饿着肚子,也不能有力气好生照顾他们不是。”张伟先行支开小石头,等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时才苦笑出来。
以目前的推测,无疑当时躲在帐篷里的那人就是流感的传染源了。凭杜大娘帮厨便罹患病菌,过来送盐就传染了李家一大帮子人,足以明证这病属于非常易于感染的飞沫传播。小石头尚未出现明显的症状,或许当归结于幸运,自身抵抗力和免疫系统的强大,但他自己这幅除了耐力一无是处的羸弱躯壳,恐怕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许这便是他只为自身安危,窝在暗无天日的兽穴六日后的报应?张伟微微摇头,他从后世而来,深切地知悉传染病所含带的杀伤力与传播性,最知名者,莫过天花,结核病,以及披着“黑死病”之名的鼠疫,似非典所引发的肺炎与之相比,危害与杀伤数都算是较轻的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知悉其害,他才要刻意支开一时幸免的小石头,让自己来照顾病患们。躲在岩洞的时日里多数时思绪放空,偶尔回神过来,忍受着孤独与寂寞的张伟会去思索自己的作为是有意义的吗?也许他从苟家坞的另一头去,就是光明的未来?也许他顺从赵氏的征兵,就不必忍受枯寂的等待?
但人生没有如果,人生是无数次多种抉择造就的当下。从他于苟家坞选择向北而去,从他几番劝说无果而藏匿进昏暗的兽穴,从他出于歉意一心照顾着乡人,所有后路便被时光吞没,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与其继续畏缩在黑暗里苟延,他宁愿在光明处燃尽,他不怕就这样感染,只怕所谓地拯救与陪护是可笑的徒然,毕竟这不是他的领域,发热也好,打摆子也好,咳嗽也好,高烧不退也好,都不过是外征罢了,他不会知道内部何处成为了病灶,也不会观察出什么样的病菌,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寄希望于自己和病患的自我免疫来苦捱。
将将熬到傍晚,石头因用过饭被他安排去歇息,独留他一人照拂病患。期间陆续有人醒来,有人需补充水分,有人体察无味而痛苦地低吟,有人被病痛折磨地辗转,张伟只能穷尽所能地递水安抚盖被子,将他们给尽量照料好。整整一下午,张伟滴水未进,加之饥饿作祟,不由浑身发软脑中泛懵。
呆坐着好一会儿,瞥了眼天色,张伟才揉着发昏的脑门,记起是时候饮水做饭了,只是当他走到厨房才发见瓮里空空如也,自己竟把带有干粮的包裹给忘记携带了。刚离开厨房,欲回厅堂去取行囊,脑袋昏沉的张伟便听到一阵吵嚷声,旋即是高亢的“我不吃,你做的怎么吃吗,我就要娘来给我做!”紧接着则是沉重的摔门声,张伟难得见到一向对情绪把控极好的小石头面带愠色。而他在路上一看到张伟,又勉强露出干涩的笑容来。
到底铁个被娇惯宠爱的的孩子啊,张伟以单薄的言辞简单地宽慰了两句石头,便率先回到正房,解开包裹寻索一遍。但他所遗留的都是些便于携带的干粮,诸如干饼挂肉炒奇等,即便以水泡软撕成条状也难以供病患进食,没奈何,他只得支使石头去杜大娘家的庖厨看看,有没有多出的米面。张伟则走向自己之前的居处,舀了两桶放了许多天的水。诚然,他更想去溪边打水,一方面水更清澈干净,一方面更能借溪流观察动向,但时间与眼眸中跃动的黑暗皆不允许啊。
他无奈地挑水回去,那头小石头却只带回了丁点面粉,为免小石头心系兄弟长辈,直面病源第一线,张伟仍带着他一同去了厨房。虽自诩为吃货清馋,张伟对烹调工艺的掌握其实相当有限,尤其在古代草昧的厨房里更是放大了他的缺点。万幸小石头替他完成了生火起锅的步骤,他只需筹划制备晚饭即可。
单独稀少的面粉也难以整出什么花样,张伟只好加水搅拌,将粘稠起来的面粉揉成面团,然后用手揪出一坨面疙瘩,丢进锅中准备做大锅疙瘩汤,等差不离足够所有人分量,他才收好面团,取了自己行囊里的盐斟酌着提味,静待大火慢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