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让你们去提亲,其实是想跟凌小姐提亲?”
杜以观默默听着,心底许多杂念翻涌,但都被庄慎强行按下,故而此刻仍能保持冷静克制,提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杜母面露苦色,无奈点头,
“这点心思,我们自是懂得,但从始至终,我跟相公都没去凌国府提过这事。”
“你们既明知他心意,为何不去?!”
杜以观往前迈了一步,把庄慎吓一跳。
这孩子火气这么大?!
刚才杜以观情绪生成剧烈,加之庄慎自己又有些大意,没把一个小孩放在心上。
一时疏忽下,竟真叫这孩子心底火气跑出一丝来,导致杜以观情不自禁迈出一步,说话音量都大了不少。
好在杜母只当是这个小师傅年纪尚幼,正是多疑好问的年纪,也没多想,耐心解释道,
“凌国公乃是国丈,他小女儿虽说与大姐差去十好几岁,但辈分可不低。谁娶了她,谁就是当今皇上的妹夫。这种事,别说我们,就是凌国公他自己挑选的女婿,那也得皇上点头同意才行。
眼下凌家小女儿既已订亲,那想必皇上已经亲自看过这桩婚事。君无戏言,岂有反悔余地?”
“阿弥陀佛,此事确实有些为难。”
三昧念了一句佛号,感慨道。
他修行至今快三十余年,一直苦读经书,在寺庙清修,还从未想过只是简单订个亲,都能有这么多门道。
这事并不复杂,对宦海沉浮多年的杜御而言那就是本能反应,但对三昧这种一心修行的和尚而言,不解释一次,他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想到这一点。
对杜以观而言,更是一点就通。他本就自幼濡染,对这些门道多少有点心得,只是被心中那份情困扰束缚,一时间灵台蒙尘,灵性不显,思维陷入死胡同才自甘堕落,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对抗父母。
庄慎感知着杜以观的情绪波动,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说刚才杜母说到订亲李二小姐,是朝杜以观心底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那此刻这番话,就像是爆炸结束后的微风拂面,水面涟漪阵阵,也不时有水滴自高空落下,溅起水花,但再想复现刚才的威势,那绝无可能。
这事终于结了。
庄慎心头发出一声感慨,左手并不撤回,仍停在杜以观头顶帮他保持入定状态,让他能多体悟一会儿。
右手则顺着裤腿搭下,从袖子里滑出一根翠绿色小竹条来。
“这事好办,我给杜夫人一件法宝,你回去只消用力在令郎背上抽上三下,定叫他浪子回头,好好做人!”
庄慎笑着将竹条递给杜母,对方接过竹条,将信将疑,
“这,只是鞭打一顿又有什么用呢?大师是在说笑吧?”
庄慎摆摆手,神色严肃起来,撅起嘴指着小竹条说道:
“谁跟你说要鞭打一顿?跟你说的是抽上三下!多一下不行,少一下也不行!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去做,到时候我这法宝,把你那宝贝儿子抽出问题来,你可不能赖我!”
杜母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庄慎这幅认真模样又不像作假,话到嘴边还是变成道谢:
“多谢师傅!只要我儿子能变回来,我日后定亲自去云积寺还愿。”
庄慎点点头,摊开右手伸出五个指头对着杜母比划了一下,
“五十两。记住了,你去云积寺还愿的时候,要跟主持说清楚了,有五十两是特意给我庄某人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人,除去杜以观外纷纷无语住了。
这死要钱的德行,真是大师?
不过不论心里如何想,杜母还是匆匆告辞了。
她要赶紧去找自己相公商量一下,万一就有效呢?
见她走远,三昧才卸下方才那副庄严神色,满脸好奇地问道,
“庄先生,你那宝贝什么来头,真能让杜家小公子浪子回头?”
“当然,庄某也要脸,岂会无端诓骗一妇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