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篮球体育生,陈铭并不怀疑祁尘所说的话,他怀疑的是他的跟腱长度,怎么可能比他的偶像迈克尔乔丹的跟腱还长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忌惮地望着祁尘,心中充满了不甘。
“咦——!”陈铭上下打量着祁尘瘦弱的身板,眼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目光。“身板瘦弱,岂不意味着力气不大。哼——,一力降十会。不过我不能亲自出手,那该找谁呢?”
陈铭还不清楚什么原因为什么使他要和祁尘作对,其实说白了就是青春期少年争强好胜的心理作怪罢了。刚开始,看到祁尘穷且弱,认为他好欺负。当等到吴萱芸站起来替祁尘出头打抱不平时,心理就发生微妙变化了,这种变化陈铭还没意识到,那就是嫉妒,然后再加上一点点男性的荷尔蒙。
吴萱芸没想到,她的抱不平会给祁尘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祁尘经过吴萱芸的身边,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也没多想,更不可能幼稚到在以为是,认为吴萱芸对他有好感。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这顶多算同学之间的一种帮助,或者是强者路见不平对弱者的拔刀相助罢了。
“我是弱者吗?”
祁尘侧脸望着敞开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一张稚气尚未褪尽的脸,晚阳斜照在玻璃上,橘红色的阳光折射进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漆黑的瞳孔里面仿佛有两簇小小的火苗在跳动。
“如果以贫富论强弱,我当然属于弱者。”
祁尘手托下额痴痴地望着玻璃远处的斜阳,思绪穿过时空仿佛飞回到绿林如海的十万大山,脑海里映出一个少了一只眼睛、齐根断了右臂、左腿的身影。
“爷——爷——!”
祁尘的眼睛隐隐泛红,在心里深情的呼唤着。
爷爷是一个退伍的伤残军人,据村子里的大伯大娘所说,爷爷曾经参加过战争,出生入死数十次,后来,回到村子里当了一名护林员。
而他,是爷爷拾到的一个弃婴,在某一天的某个早晨,爷爷在一个叫祁林的树林里抱起了他,所以,爷爷就给他起了一个叫祁晨的名字,后来,他改成了祁尘,因为,他不想记起那个被抛弃的清晨。
当别的孩子在襁褓里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他就拽着“小黄“的尾巴蹒跚学走路。“小黄”是爷爷喂养的一条满身长满金黄色毛的猎狗,像金黄色的缎子一样明亮,陪着他一起长大。
当别的孩子开始学走路的时候,他便背着短小的猎枪随着“大黄”满山撵山鸡野兔孢子;当别的孩子会跑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一个战士栉风沐雨训练;当别的孩子流泪的时候,他早已开始流血。
爷爷把满腔的心血倾注到他的身上,他也不负爷爷众望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不但成长为山村里学习最好的学生,也成长为山村里年龄最小最优秀的猎人,也成为了除了爷爷没人知道的一个可以赤膊战胜群狼的少年。
深夜,孤灯一盏。
祁尘跪在床前,一旁,趴着像爷爷一样衰老的老黄。
病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爷爷躺在床上,颤抖着手把祁尘拉到跟前,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孩子,别哭。”
弥留之际的爷爷回光返照,浑浊的眼睛望着夜色下的群山,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爷爷在临走之前,有些话要交待给你。”爷爷收回目光,慈祥地望着已经长大的雏鹰欣慰地笑了。“你是上天赐给爷爷最好的礼物,足以慰平生了。”
“爷……爷……。”祁尘双肩耸动,不停哽咽着。
“列兵祁尘!”爷爷陡然提高声音,干瘪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到!”祁尘擦干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和往常一样大声的应道。
“立正!”
祁尘昂头挺胸笔挺地立正站在爷爷的跟前,嘴巴紧紧抿着嘴角不停哆嗦着,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爷爷此生有两个心愿,第一个就是将你抚育成人,这个愿望可以说勉强算完成了,以后,爷爷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记住,千万不可恃武欺人,不可恃武为非作歹。”
“是!”祁尘大声应道,眼里泪水盈眶。
“爷爷的一身本领都教给你了,它不同于表演用的花拳绣腿,全是一击毙命的杀招,出手必要命。在武术上,你已经有爷爷最鼎盛时期的实力,只不过欠缺火候和磨练,所以,你以后努力的方向就是入微,做到劲力收发自如,要想做到这些,依旧要从基本功入手。咳咳咳……”
爷爷捂着胸口拼命的咳嗽着,浑浊的眼睛却严厉地瞪着祁尘,呼吸变得急促粗重起来,脸色瞬间灰白。
“最……后……一……个……心……愿……,就……是……你……能……参……军……报……效……国……家……”
爷爷只有出气没有吸气,挣扎着说完最后的心愿,突然抬起手指向床头的木柜,眼睛瞪得大大的,枯瘦的手臂擎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