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层酒楼名谓“桃李”,是当初双方父母一同做主给小家庭置办的产业,希望沈归元这小子能安心过日子。
好在不负众望,桃李楼被白清茗打理的明明白白,倒是沈归元天天浑水摸鱼,混吃混喝。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沈归元脑中警铃大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却迎面撞上两个道士模样的男人,那两个道人眉目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睥睨,一股子狗眼看人低的尿性。
这种人沈归元见得最多,大衍城号称苍梧道第一仙城,最不缺大人物,您算老几?
“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沈归元笑眯眯地搓着手,生意还是要做的。
“两间房。”领头的道人微笑着开口。
“小福子,两间房!”
扭头冲后头喊一嗓子,少年郎便应着小跑出来。
沈归元则借机返回柜台,凑着白清茗耳语道,“清明,你瞧这俩道士脸上怎么带着些死气?”
白清茗一脸无语地看着丈夫,剐了他一眼,“别瞎说!”
言毕,她似是发现了丈夫的弦外之音,顺着两个道人的背影看过去,仙风道骨,言谈举止不似城中凡胎。
“难道是首府来了仙人?说起来,明天似乎是道清宗选拔弟子的日子。归元,你不是最,”似乎是想到什么,白清茗忽然住了嘴。
“仙人呐……”
沈归元听到这个字眼,忽然有点不舒服,有点尿急。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这方世界存在着传说里意欲飞升登仙的修道者,而他意外穿越的契机,或许便是这帮神棍搞的鬼。
不过言归正传,试问修道一途谁不心动呢?
肉体凡胎生老病死,浑浑噩噩便是几十年光阴,不过一把尘土。
倘若踏入仙途,这世间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旦夕福祸,亲离子别,皆是一笑了之。
这长生二字实在是诱人。
可一道仙缘谈何容易,这两年沈归元疯魔般寻仙问道,却一无所获。直到家底儿都快败干净了,才被老爹一顿毒打彻底打醒。
从此以后,他就摆烂了,过上了娇妻热炕头的小日子,酒楼生意也是水涨船高。
大衍城地处苍梧道腹地,是梁国扛鼎宗门道清宗统治的凡俗之城。
只有每年岁末,宗门仙人才会派出执事,乘云而来,从城主那里收上赋税。
要么就是每隔五年,宗门选拔弟子,又会飞来几位仙人。
本没朝这个方向想,经白清茗这么一提,沈归元的脑海中好似顿悟般有了想法。
“上回没赶上,那是时也。这回没准我能被选上呢?选不上那也是命,认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意,白清茗头也不抬地浇了一盆冷水,“别想了,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哪有当爹的撇了妻儿去修仙的呢。”
沈归元一愣,眼里差点没滚出几滴豆大的泪来,像个母鸡一样缩了缩脖子。
呆傻了好久,忽然回过味儿来,喃喃道:“我要当爹啦?”
……
店里转悠了许久,那股心悸感却还是没有减弱的意思。
沈归元对一众亲信交代了一番,当即决定偷偷出门采采风。
大衍城里市井巷陌盛行赌虫,赌什么的都有,蛐蛐、兜虫、锹甲,一应具全。
沈归元又是个坐不住的,娱乐方式比起前世虽少的可怜,但聊胜于无。
只是前脚还未出街,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的“老爷”“老爷”。
沈归元心烦意乱,却也觉得不宜离开太久,那两个道人印堂有死气,他已经许久没像今天这样感应起什么了。
回想起来,这些天酒楼生意越做越好,不仅仅靠的是妻子,还有他这趋吉避凶的先天感应。
起初两家人都不信,直到每逢祸事都能被沈归元一一躲过,这才诚惶诚恐地感谢起上苍来,又拜了双方列祖列宗。
一扭头,小福子就已经跑到了跟前,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后指着桃李楼,面如死灰,“老爷!祸事了!祸事了!”
沈归元忽的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他颤抖着摆手,示意少年说下去。
“店里那两位仙人!老爷,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