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见忽的冒出一少年郎,面容清秀,唇红齿白,澄澈的双目中掩不住的古灵精怪,亦忙答礼相问。
贾愚左右看了看,只觉得眼前三人之景象似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遂学着那员外打扮的人道:“不知仙师手中有何宝贝,小子能否见一见,也好沾沾仙气儿!”
他说的诙谐,那三人也都笑了起来,那僧道:“这又有何不可,不过一蠢物尔,你二人且看。”
说着,他一手摊开,却见掌心放着一大如卵雀,灿若明霞,莹润如酥,有五色花纹缠互的……石头?
贾愚见一旁那员外打扮之人面色吃惊,甚至上手将其捏起,欲细细查看,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一块石头而已,有何好看?
正这时,那僧忽的说已到幻境,伸手强从那员外手中夺了这石头,与道人一同离去了。
他二人似慢实快,只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贾愚与那员外两人。
贾愚凑上前去,冲那员外问道:“这位老丈,不知你刚才为何而惊?”
那员外答道:“自是为二位仙师手中那通灵宝玉。只可惜,未能看清其上镌刻之小字矣!”
说罢,那员外便自顾自的叹息了起来。
贾愚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人看错了,哪有什么宝玉,那分明只是一个石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面前竖着一大石牌坊。
那牌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太虚幻境”。
两边又有一副对联,道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到了这里,那员外冲贾愚拱手一礼,便准备去寻那二位仙师。
方举步时,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
贾愚只听他大叫一声,转头便没了踪影。
他四处找了一下,却再不见那员外踪迹,心中虽是奇怪,却又觉得本该如此,遂不再多看,抬脚越过那写着太虚幻境的大石牌坊。
不知走了多远,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际罕逢之地,飞尘不到之处。
真是一片好景致!
贾愚停步欣赏了片刻,心中忽生出一个主意。
只见他两手摊开,一手掌心忽的出现一根沾满墨水的毛笔,另一边也有了几张洁白如雪,斗方大小的白纸。
贾愚促狭一笑,挥笔写下数个大字,啪啪啪贴在那朱栏白石之上,随后大步离去。
待他走后,却见方才那一僧一道两个仙师忽的出现在此处,看着那贴在朱栏白石之上的“贾愚到此一游”几字,皆忍俊不禁。
那僧对着掌心道:“你这蠢物可看好了,此人如此促狭,当真要随他而去?”
那道也一甩袍袖,道:“那一干风流冤家之事亦十分有趣,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二?”
却听那僧掌心镌刻着数行小字的石头道:“二位不必多言,我观那人不似凡者,倒像是自他处而来,定能带我领略一番红尘好风光!”
那僧笑道:“你这顽石……既然如此,那便随了你的便是。”
那道人则道:“只是那一处也已经定下,不好就这么没有着落。”
那石头笑道:“这有何难,二位仙师且看!”
说着,它轻轻一晃,那僧手中竟又多出一块“通灵宝玉”来,其样貌倒是与先前那员外所见一般无二。
倒是那石头此时再不复先前那模样,反倒变得平平无奇。
石头道:“既然那人能见我之本相,自不必再装什么通灵宝玉,只如此才是我这无材可去补苍天之顽石。”
一僧一道相视一笑,齐声道:“你倒惯会弄鬼!”
笑罢,一僧一道遂飘然而去。
此时月已西沉,岱山之上那和尚和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耗子精一鼠捧着块圆润的石头蹲在木屋前。
它低头看了看手中石,又仰头望了眼眼前屋,只觉得有苦说不出。
它不过是想报个恩,怎么就被充了苦力了?
分明是仙人旧事,怎就会牵扯到它一个小小的耗子精身上?
小耗子长叹一声,只觉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