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光这捆甘蔗,我把我的棺材本借给你!”五月的木匠,在四处都是苹果绿的鬼火的刘家大坟,仰面高歌。
“老奶奶真古怪,睡在床上不起来,儿子去打酒,媳妇去称菜!”
木匠是刘家村唯一的外姓人,可是刘家村所有死人的寿材都出自木匠的巧手,木匠觉得自己对刘家村居功至伟,可以躺在功劳簿上颐指气使,然而没有一个刘家村人,拿木匠当人,除了我。
我是一个孤儿,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所以当我第一次叫你妈,妈妈,我连续喊了一千零一遍,我要把一生都没有喊出来的妈妈,喊出来。我是一个凝霜的清晨,被木匠发现在他家门口的,木匠说,我不哭不闹,我躺在一个美丽的竹篮中,我的身下压着五块钱,和一张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红纸。
你消失了,我去了你妈妈的家,你妈妈说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妈妈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只是有意思茶餐厅的保洁,我问你妈妈你在哪里,你妈妈指着大海的方向。
严桥是一个只有一间咖啡馆的城市,咖啡师只会一款叫做梧桐语的爆品,我去了,就爆,我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爆,咖啡师说。
“今晚的梧桐语,口味有些特别,加了甘蔗酿造的朗姆酒,五十毫升脑浆!”
脑浆被咖啡师的巧手调成了溏心蛋的味道,那是我第一次作为木匠的帮手,在一九八四的三伏天下午,领受主家的晚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