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颇为清秀,跟自己穿越前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年龄小了几岁,只有十五岁。身形虽是少年人模样,不过比穿越前的自己肌肉发达多了,显然身为晋国公的二公子少不了锻炼武艺,对此他深感满意。
然后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镜子,神情复杂。这是面玻璃镜子,清晰度几乎能赶上前世的工业化产品。脑海中,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告诉他,这镜子是大齐开国皇帝发明的。在原先秦昭的记忆中,大齐开国皇帝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本朝高祖文韬武略,英姿纵横,不仅凭借发明的火器再造山河,在民生上还有所建树,发明了镜子、肥皂等物,改良了造纸术、印刷术,还有不计其数的其他小发明,堪称是惊才绝艳。
不过对原来秦昭不可仰望的人在现在的秦昭眼中就是另一副形象了。“可恶的穿越者。”秦昭愤愤地想着。你说的你穿越就穿越吧,都捣鼓出火器了,都一国之君了,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大家都是老乡,指不定前世还碰到过,现在倒好,一穿越就啥科技树都往上攀,把弟兄们发家致富的路都堵死了,这让后面的弟兄们怎么活啊。
然后他又回忆了下自己的身份,好消息,自己是晋国公二公子,官二代,有权有钱,不用考虑怎么发家致富;坏消息,自己是庶出,没继承权的;好消息,晋国公一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坏消息,亲妈难产死了;好消息,自己被过继给正室,正室视自己如己出;坏消息,齐夏连年冲突不断,晋国首当其冲,晋国这一支里不少亲族战死沙场;好消息,自己身边似乎有个童养媳;坏消息,自己打不过她……整个晚上,秦昭都在不断盘算中度过。
沈墨香跟着沈墨林走出房间,一路上,她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沈墨林对自己这个爽朗妹子今晚沉默的状态颇为好奇,以为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正欲安慰,就听沈墨香开口:“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沈墨林闻言诧异:“这怎么说?”沈墨香低头说道:“我是二公子护卫,结果却没有保护好他。”沈墨林轻笑道道:“这次实属意外,你不要放心上,不过话说回来,无论二公子平时对我们多好,我们都不要忘记我们只是下属,往日你与二公子打闹,一点护卫、侍女的样子都没有,正好借这次机会说道说道。”沈墨香顿时撅起小嘴:“明明是二公子自己贪玩。”“好了,别想那么多,明日我遣人将二公子醒来之事报与国公,看国公定夺吧。”
苍苍北邙山,巍巍洛阳宫。洛阳盆地北依邙山,南临伏牛,西有崤函之固,东凭成皋之险,沃野千里,水路便捷。昔年本朝太祖一统天下之后,便以此地天下正中、九州腹地,四方通衢道里中,定都于此。因古洛阳城已毁于连年战火,太祖便在北邙山下洛水河畔营建新城,其城横跨洛水,城西北皇城依山而建,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洛阳盆地。
秋日的洛阳明媚清爽,晨光照射在皇城勤政阁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金黄。勤政阁内,一名穿着黄衣的中年男子正看着窗外。此人正是天下的主宰,大齐皇帝刘宣。秋风宜人,一阵风吹过,刘宣还是不禁打了个颤。他示意内侍把窗关上,转过身来,看着身前几名紫衣锦袍的臣子。
近年来,夏国不时南下劫掠,令齐国头疼不已。前月兵部收到确切消息夏国皇帝病笃,诸部落或有异动,当时就有臣子上奏建言北伐,尽管当时刘宣不置可否,但今日他还是召集了丞相、六部主官以及河东、范阳两位节度使,到勤政阁商议北伐一事。
今日在场诸人分列两侧,束手以待,就等着刘宣开口。刘宣环顾诸人,让内侍给众人赐座后,自己靠坐在椅子上,对着右手边一位方脸大汉开口道:“秦卿身兼河东节度使一职,对夏国较为熟悉,卿以为适才朝上所奏北伐一事如何?”这方脸大汉身高八尺,正是河东节度使、晋国公秦正阳,他来此之时便已猜到皇帝召见必是为了这件事,心中早已打好腹稿,脱口便言道:“臣以为北伐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是何缘由?”“北伐一事我朝并非没有,昔年建功年间武宗北伐,远征万里,打到夏国都城下,可谓扬我国威,可之后呢,夏人复聚,照样连年寇边,所费钜亿,得不偿失。根本原因,在于夏人游牧,居无定所,我朝即便百战百胜,夏人也一样能卷土重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敌攻我守,是以之后便再无大军北伐了。”
刘宣又开口问道:“那么燕国公以为如何。”“臣以为,晋国公此言差矣,”说话者是个精瘦的小老头,乃范阳节度使、燕国公陈文度:“正所谓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建功北伐以后,虽说蛮子仍旧南侵,可那是建功北伐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今若北伐,至少能为后人换得十几年太平。”
秦正阳闻言蹙眉道:“可这十几年积蓄便用在这北伐之中了。”燕国公针锋相对:“不用在北伐上难道要烂在府库之中?”
刘宣闻言笑道:“燕国公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这时,一名长相与刘宣相近的男子捋着胡子,慢条斯理道:“陛下,臣以为北伐与否当计较敌我之长短。”此人正是当朝丞相,先皇第六子,鲁王刘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