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毕氏全族便已经不见了,村民们烧掉了毕氏族人所留下来的所有空宅子,由于毕氏的物宅繁多且居所分散,整座村子都笼罩在火光与浓烟中,这个守护村子几百年的家族就这样付之一炬。火光中的村民如丢了魂一般,消失的毕家人中也会有他们各自有所记挂的人,他们很清楚,此刻除了相信自己所做是正确的以外别无选择。
在村中这场焚烧盛典中,村口的滚滚浓烟中,但见一人影,手持竹杖,身负几个包裹,步履维艰的走来,起初在这混乱的光景中并没有村民在意到这个人,知道他走到那群忙碌着的村民中央,大声询问:“此地可是夜游村?”
听到这句话村民们纷纷看向这人,只见此人一副衣衫褴褛的郎中打扮,可是“夜游村”是外面郎中们私下里的叫法,以往村里请来的郎中绝不会称村子为“夜游村”的,因此村民们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来历丝毫不知晓。一个刚刚纵完火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喊道:“什么夜游村,你若是来寻那失睡症的,便是白跑一趟了,这个村子已无失睡之症。”他的语气中有些许自豪,说完众村民便又不再理会他。
那郎中看着村口停放的数具尸体,两具身首分离的,数具烧的焦黑的,这名风尘仆仆的郎中此刻已身心俱疲,他几乎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强撑着拱手喊道:“在下冯远道!是一名云游医者,眼下盘缠已尽,力竭难行,敢问可有乡亲容宿一晚?在下定感激不尽!”说罢,却还是无人理会冯远道,冯远道拄着竹杖走到那些尸体一旁坐了下来歇息。
昨夜站出来要与毕槐决斗的那位老丈端着一碗水递给了冯远道,冯远道也不客气,赶紧抱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老丈说:“老朽家中还有些地方,先生可随我来。”
夜里冯远道住在那老丈的家中,虽然简陋,却是他这些年来住的最好的地方了,老丈在院子中磨他的双刀,冯远道走到老丈一旁坐下:“老丈,这村中之前真的有夜游……呃……失睡症吗?”
“确实有,族长毕氏一脉世代都会染病,昨日才被赶走,先生在村中休要提及此事。”老丈说着把手中的刀一扔:“毕氏在族中威望一直极高,福泽村邻,现任族长毕槐虽然不够聪明,却是够有魄力,这次的事还真让老朽对他另眼相看了。”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有些自说自话,话头一转“你若是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他们便是往相反方向去了,你是要去治失睡症?”
冯远道一笑:“在下只是听说了,想来试一下。”
老丈也笑道:“哈哈哈哈,年少有为啊,多少名医都对这失睡症束手无策,能有此勇气,你家老师是哪位名医啊?”
“在下并无老师,只是一个自学的赤脚医者,天下医书中多对这怪病有过记载称其为‘不治之症’……”正在说话间,老丈家的门被敲响了,听声音来人倒是十分着急。
老丈去开了门,“老丈!昼里那郎中在你家不?”那人说着,脑袋一边往里面探看。
老丈身子一侧便让那人进了院子,那人一看到冯远道一路小碎步的跑到其跟前:“呃……先生,我们这村中没有郎中,家中小女好像害了热病,先生快跟我走一趟……”那人飞快的把话说完又急匆匆的看着冯远道。
冯远道也是没令那人失望,脸上竟然有些惊喜的表情,说了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