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姜一寒不再板着脸,看着自己这一对儿女,他微微颔首:“修为都有进步。”
不过此地可不是让他们表演合家欢的地方,姜一寒夸了一句后,便进入正题道:“这次叫你们二人来,是要去凡世走一趟。”
“凡世?”姜墨浓敛起笑容,合起手中折扇,神情严肃道:“要开战了?”
姜一寒否认:“不,是去调查姜星芒的死。”
“一个败坏宗门声誉的下流小人。”姜墨香素指拈起耳畔垂下的一缕青丝,将其挑置耳后,像是在无声述说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竖子说谁是下流小人!”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满含怒意的暴喝。
这声暴喝振聋发聩,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登时头晕目眩,双耳嗡鸣。
声音未止人先至。
闯进大殿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衣冠不整,穿着破烂衣裳的邋遢老人。
他身姿矮小,佝偻着背,脸上深刻的皱纹旁满是衰老带来的斑点,那夹在皱纹间的双眼里暗淡无光,只剩下一抹血色,他不像是一个活人,仿佛只吊着最后一口气般。
然而,他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压,让在场无一人敢小觑这位老人。
当他侧头看见属于姜星芒的命牌已不在其中时,他瞳孔猛然一缩,霎时间一股卷带着恐怖力量的元气波动,向着周围滚滚冲去。
所有地上的普通弟子都在一瞬间被掀起,四仰八叉摔在地上,一个个口喷鲜血,失去了意识,而实力稍强些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与其他人这副惨烈场景,却是敢怒不敢言。
地上只剩下那位闭着眼的老婆婆还站立在原地,巍然不动。
“白山老鬼,你是要干预执法峰做事?”
姜一寒在姜白山爆发时,便瞬间腾挪到了儿女与姜白山中间,倒不是因为姜白山这道冲击有多么强。
而是因为他知道姜星芒是姜白山唯一剩下的骨肉,而现在,这血脉也不复存在了,他真担心在这种情况下,这姜白山疯癫上劲,会不顾一切对姜墨香动手。
姜白山冷哼一声:“哼,姜一寒,别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们执法峰沆瀣一气,老道不说什么,自会找宗主讨要个说法,但现在......”
他猩红的眼中涌现出浓烈的恨意,发出低沉的沙哑声音:“我不管是谁,他都要为杀死我玄孙付出代价。”
姜白山死死盯着姜一寒三人:“你们可以去查,但老道我一定要跟着......”
他话音未落,地上的老婆婆霍然间再次睁开眼抬头。
空中的四人同样是察觉到了什么,齐齐向一个方向望去。
在那里,有细小的玉石碎屑聚集重合,缓缓凝聚成型。
那是一块刚刚好像是碎掉了的玉牌......
“哈......哈......”
姜星芒杀猪般惨叫一声,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大口喘着气,抬起颤抖抽搐的双臂。
他看得见,但还是止不住用自己双手去抚摸自己的双眼。
“我不是,呕......”
他记得自己被自己的手指戳瞎了双眼。
随后,他就在黑暗与绝望中,断了气。
甚至没有任何不甘心,没有任何对生的眷顾。
当他的四肢在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被折断,当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狗啃食。
当他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浑身上下犹存的幻痛就让他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干呕过后,流着口水的姜星芒环顾四周。
还是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
他坐在没有床垫,没有被褥的木床上,木头表面潮湿发霉。
屋子里除了床和书桌以外什么都没有。
窗外,是连绵的树林。
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姜星芒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
姜星芒发泄般疯癫地大笑着,难看的笑容将他的眼泪都挤了出来。
他笑着笑着,耳畔传来了嘎吱一声。
姜星芒止住笑声,但面部表情还没完全收回,他顺着声音巡视过去:
一个身材健壮,身高近两米的女人慢慢从屋外走进,她穿着宽松破旧的农夫装,但饱满的胸部还是将衣服撑起,显得性感无比。
若换做平时,姜星芒肯定会摇着屁股迎上去。
然而此刻,姜星芒却挪动屁股,一点一点蹭着木头表皮向床边角落退去。
女人的面容被一个黄色的面包纸袋套住,笼罩在黑暗中,只能透过纸袋捅出来的两个窟窿,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她步伐沉重有力,在地板上敲出丧钟。
而最让姜星芒恐惧的,是女人手中提着的大家伙。
那是一台链锯,锯齿上满是血污与细碎的皮肉。
女人拉起动力线。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