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芒的讥笑嘲讽,并未能让自己身上的禁锢松动分毫。
他只能干看着。
“喂!你说句话啊,你快告诉本座啊,其实你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对吧!那个深林小屋就是你幻想胡诌出来的对吧!”
可季七没有回应,他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姜星芒强大的五感都被那莫名的气机封印住,此刻他俨然就像一个普通人,普通到,连季七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他想,这个人应该是死了。
“你怎么敢死的,你怎么能死?你死了本座怎么办?”
姜星芒声音颤抖,他彻底慌了,那道气机越来越近,即使自己极力否定它不存在,那道气机也未曾减弱。
“本座可是要成为门主,要长生不死,要超脱,要成为仙......”
声音戛然而止。
姜星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脖颈突然能动了,他僵硬地转动脑袋,嘴巴还保持微张的姿态。
他身后,那通往祖碑的空间开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而窗外,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飘浮在那里,这番场景,姜星芒好似不久之前也曾见过,那个时候,站在那里的还是他来着......
你听说过深林小屋吗?
仿佛又听见了那催命符般的声音。
它,真的来了。
姜星芒目眦欲裂,说不出话。
吱呀——
视野中,那栋小屋的木门缓缓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看一眼仿佛灵魂都会如泥潭般深陷进去。
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有生物在蠕动,一根奇异肌肤上布满诡异纹理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伸出门外。
那根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触手接触空气以后一顿,接着,左摇右晃起来。
姜星芒在它身上,感受到了欢快。
“这是什......”
姜星芒满脸绝望,他还没自言自语完,下一刻,声音就化为了尖锐的吼叫。
“不!”
只见那触手停止了摇摆,好似是察觉到了来自屋内的“窥视”,它如暗夜中的闪电,突兀的向屋内刺来,速度不快,但无法动弹的姜星芒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触手打碎玻璃,然后带着令人窒息的腥臭气味,缠绕上他沾血的青袍。
“——噗!”
那根触手陡然收紧,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所有骨头都捏断,他当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住,住手,呜......”姜星芒神智开始不清,说话断断续续,嘴里咕噜咕噜往外涌血。
“本座与你,无冤无,仇,本座什,么都可,以,给你......”
“求你,饶了,我......”
“求......”
从小屋伸展而出的触手迅速收回,卷带着那嘀嘀咕咕的“猎物”,将其拖进了门内黑暗的深渊。
——吱呀。
门,关上了。
窗外空荡荡的,像是从来没有什么小屋出现过,只余下屋内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冷热气流相撞,一道道呼啸的风刮着雪花飘进书房,纯净无暇的洁白雪花落在地板上,与血泊融为一体。
“这一代的传人,怎么傻傻的?”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容烟浅漫步走了进来。
此刻的她与季七看见时有些许不同,最主要的体现在眼睛上。
那里有两种符号绽放在其中,带来清晰可见的两色神光不停流转,简直就像是一只眼睛装着太阳,一只眼睛装住了月亮。
她走到季七身旁蹲下,喃喃自语道:“这护道人不是都快要死了吗,怎么也不知道救一下?”
说完她叹了口气:“偏偏这一代的传人是这种丫头吗,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就知道吃吃吃还有躺着,看起来不靠谱啊。那我族还有在这个时代留下真名的机会吗......”
“咦?”就在她唉声叹气时,“容烟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定定地凝视起季七的身体,“怎么好像和印象中的样子不同了?”
她用不太笃定的语气念叨道:“感觉有点残缺?为什么?”
“算了,先救人吧。”
“容烟浅”不再思考,她将手放在季七胸前那贯通到腹部的伤口上,另一只手则是向书柜一伸。
季七和季棉珍藏的书几乎能有整整一面墙,此刻,矗立在墙前好几个连着的书柜柜门皆是缓缓敞开,里面的书成群结队飞了出来,飘浮在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开始自己翻动起来。
“让我看看现在的人类文明有什么新乐子。”
二十分钟后。
“原来如此,因为猩猩生气了会敲咪咪,所以它生起气来最为安静。”
——《今天你冷了吗?》
空中最后一本冷笑话全集自动合上,又飞回到书柜当中插进了原本的位置。
“容烟浅”摄取到了人类斑驳复杂的知识,知识量储备增加的同时也是大开眼界。
“每一次复苏,人族都会整点新花样出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创造力,人族才能每逢复苏时代都独领风骚吧。”
嗯,“独领风骚”这个词,也是她刚刚学会的,用在这里刚刚好。
与此同时,她抽回放在季七身上的手,若是凑近观察便能发现,那原本被姜星芒斩击所留下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在这具躯体上没有残留下一点缺口,只是浑身血污的模样依旧可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