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道:“你还不知道吧?江国国君派使臣求婚来了。你兄长答应了江国使臣,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下嫁到江国去了……”
仲芈南见说犹晴天霹雳,神色大变,一声:“母后,您说什么?把我嫁到江国去?不,我不去,我不去!”说罢,大哭起来。
文夫人劝道:“我的好女儿,母后也舍不得你去。可是,为了国家的事情,母后也是没有办法呀……”
仲芈南哭道:“国事、国事,和我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关系?王兄身为国君,既是国事,就该由他自己去处理、去应对、去承担,让一个女孩子来承担,他当的是哪一门子的国君?连自己亲生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他还当什么国君啊……”
文夫人劝道:“女儿啊,你不知道,江国处在齐国和我们楚国之间。如果江国和我们站在一起,就可以成为一堵抵御强齐的挡风墙;如果倒向齐国一边,就会变成齐国对付楚国的跳板。目前就楚国的实力,还不足以和齐国对抗。你王兄拢络江国,正是想借助这几年的和平时间休养生息,让楚国尽快地强大起来。因为贫穷就会受欺负,落后就会挨打,你王兄也是没办法啊!我的好女儿,你明白吗?”
文夫人苦口婆心好话说了几箩筐,仲芈南就是听不进去,倔强地哭道:“不,我不明白!我不嫁,我就是不嫁……”说罢,伤心地哭叫着跑了出去。
此刻,虽然已经散朝,阶下的文武大臣全都离开了这里,熊恽却依旧坐在龙案前没有动。见熊恽没有离开,宫正谷荆山和廷卫斗勃也只能在一旁候着。一连几天,熊恽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二人不知道,也没敢问。相互沉默着就这样待了一会儿,熊恽道:“谷荆山,你去找找看,寡人的一块玉碟是不是丢在御书房了,去吧!”
谷荆山一声:“喏!”便退了出去。
朝堂上只剩下熊恽和斗勃君臣二人,熊恽将斗勃唤到跟前。望着熊恽满脸凝重的表情,斗勃想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然而,熊恽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子上啊,寡人跟你说件事。”
斗勃拱手道:“请大王吩咐!”
熊恽用带着几分愧疚的语调说道:“寡人要对你说的是关于你和芈南公主的事。寡人知道,你喜欢公主,公主也喜欢你。可是,君王家儿女的婚事,就连寡人也作不了主。你也知道,我大楚刚刚缓过气来,但国力还没有恢复,还需要利用和平环境休养生息,所以与周边国家的睦邻关系至关重要。你是个明白人,希望你能理解寡人的苦衷!”
开始的时候,斗勃还以为大王把他和公主的婚事提到议事日程上,心中不觉暗喜。不想说到最后,竟然是要把公主嫁到江国去,令他始料不及。顿时,痛苦、惊诧、悲哀、愤怒、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齐涌心头,但他极力地克制着。后来,熊恽还说了些什么,斗勃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桩对他说来期盼已久的婚事已成泡影,身为臣子,他还能怎样?只能选择默认和屈从。谷荆山回来的时候,熊恽的话也说完了,让斗勃退下。斗勃刚一出大殿,便一拳砸在大殿门口的石狮子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恨与无奈。
这年早春的寒潮来得特别的猛。虽然春雪过后很快放晴,但刺骨的寒风仍让人瑟瑟发抖。
这天是公主仲芈南出嫁的日子,前面开路的一辆马车上彩旗猎猎,是江国派来迎亲的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是供新娘子乘坐的。后面的几辆车上装载着陪嫁的物品。这些物品中还有一口钟,是楚成王熊恽专门为妹妹仲芈南出嫁铸的,名为“楚王媵邛(江)仲芈南钟”,供仲芈南日后作祭祀用,前来送行的人在路口排了长长的一列。在一道华盖的下面,太后文夫人由众宫女拥立着,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为她的女儿仲芈南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