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尼文是起源于千年前的古老符文系统,如尼的意思即‘神秘’,这种文字在我们的祖先踏上不列颠这块神奇的土地前就已经存在。”
“最初的如尼文系统共有24个字母,只不过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如今北海那边的维京人使用的都是只有16个字母的简化版,能够召唤的魔力也因此大大减少,形成的咒语也不如以前精细和复杂。”
萨拉查看着意志有些消沉的戈德里克,对米尔丁解释道。
“戈德里克从很小就开始就修习如尼文魔法。可以说,除了剑术以外,如尼文魔咒就是他的拿手绝活。这些年来,他通过现存的盎格鲁撒克逊字母表(Anglo-saxon Runes)去反推原始的如尼文,就是为了破译远古石碑和遗器上面记载的强大魔咒,为己所用。”
“但是他花了整整十年研究的字母,你眨眼间就学会了,还能懂得吟唱使用。这绝对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可是你却说自己没有这部分记忆……”
萨拉查突然转向青年:“戈德里克……我们现在就去狡猾夫人的符咒铺,我需要验证一个猜想。”
戈德里克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彼此都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狡猾夫人(ing folk)的店铺位于繁华集市的尽头,旁边是生意惨淡的杂货棚。
这是一栋长相奇异的石屋,屋顶挂满曲折蜿蜒的荆棘,仿佛勾勒着魔幻的符号。屋身矮的不像话,像个拍扁的碉堡,然而烟囱却高耸得可笑,两者几乎不成比例。
浓浓的熏鲑鱼味儿传来,除了一串脏兮兮的彩色玻璃珠,还有一只被吊死的狐狸钉在门框上,随风晃动。
门前堆满废弃的菜叶子和食物残渣,摆着个经历风吹日晒的乌木牌,上边用盎格鲁撒克逊字母刻着——
“狡猾夫人:魔药、符咒、长柄扫帚等日用品,拒收妖精币,携带侏儒者、红头发男人、吸血鬼及狼人禁止入内!”
“呵呵……我的老朋友古玛婆婆(Gramma Gumma),好久不见!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换了个宣传店铺的说法……”
戈德里克张开双手,弯腰走进了矮小的石屋。在这里,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几乎擦着他那火红的发梢,蹭下不少灰尘,落到跟在他身后的米尔丁身上。
一条凶恶的三头犬跳出来,冲着红发青年一通狂吠。幸好这家伙还是幼崽,并未成年,所以体型不怎么骇人。
一头成年的地狱三头犬往往可以高达七到九英尺,这已经超过了如今多数住宅的高度。而现在这家伙的个头,也能够到成年人的胸口。至少,他能轻松咬下像是米尔丁这样人类小孩的头颅。
“哇哦哇哦……冷静点,嘉尔姆(Garm)!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别吓着小朋友。”
戈德里克拿剑柄狠狠一敲三头犬的后颈,幼犬嗷呜一声,转瞬便栽倒在鸡骨头堆里,那是他刚才正在享用的食物。
萨拉查避开那只死狐狸,也跟着进来了。
“哪里来不懂规矩的街混子、老杂种和巫师败类敢闯古玛婆婆的店面!敢欺负我家小姆姆……看我不把你做成熏肉风干了喂给老鼠吃!!”
排满里屋的货架后面,忽然闪出一道黑影。
只见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气冲冲地从一人高的坩埚后头冲出来,手中还倒提着一柄枝桠分叉的扫帚。
她似乎有些耳背,压根没听到戈德里克同她打招呼,还老花眼,密闭的屋内环境太暗,她也没看清来的是什么人,就见到某个人影一棍子制服了自己心爱的小宠物。
“红头发的男人!”老妇人用极其沙哑难听的嗓子,尖叫道。
“不识字吗,小子!再不滚出去,小心把你扔锅里煮熟了拌豆子吃!”
“古玛婆婆,是我!是埃克塞特(Exeter)的戈德里克!我来买点符咒!”戈德里克高声解释,比了个持剑的动作。
弥漫着满屋子的白色水蒸气在老妇人的一阵猛烈拍打下散开,同时也扬起更多灰尘。她闻声,一棒子精准地敲在戈德里克脑袋上,紧接着,是更多雨点似的殴打。
“戈德里克?好你个小子居然还敢回来!看我古玛婆婆今天不把你拆皮扒骨,把你筋抽了当晾衣绳用!”
“还欺负小姆姆?等它成年了非得让它咬下你一大块肉不可!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小子?当年走的那么痛快,闷声不吭地就跑到海峡对面去了?这么多年了,信不信我……”
“好啦,婆婆!我认错了、我认错!”红发青年挨了几下,手脚麻利地躲到了萨拉查和米尔丁身后,捂着肿包的额头,痛得直做鬼脸。
米尔丁因此暴露在老妇人面前。她放下扫帚,似乎看到了男孩。
这是个双眼结翳的老人,鼻子凸出,脸上长着斑和疣,褪色的头发霜白,干燥地支楞着,眉毛特别粗壮,甚至有个男人似壮实的下巴。
她全身裹在粗麻布的袍子里,背佝偻得厉害,五指成爪,皮肤干燥松垮,四肢却很粗壮。无疑,这是任何童话故事中都很典型的巫婆形象。
但是米尔丁注意到,她虽然脾气暴躁、恶语连珠,却始终没抽出腰后的魔杖。
中气十足地哼了声,古玛婆婆上前恶狠狠地踢了戈德里克小腿一脚,揪住他耳朵。
“红发男禁止入内!你伤透了我一个老人家的心,埃克塞特来的坏小子!”
“嘿嘿……婆婆,先让我买完你的符咒再走。”戈德里克机灵地从她手里逃脱,讨好地帮她捡起洒落地板上的柴火,一股脑地扔向大坩埚。
“婆婆你看这是谁。我和朋友在某个老东西的遗迹找到的孩子,为了他的安全,我们就来找您帮忙啦……米尔丁,你向古玛婆婆介绍一下自己。”
萨拉查咕哝了一句:“哼,朋友……”
米尔丁站出来:“我是米尔丁(Myrddin)。你好,古玛婆婆。”
“喔,你从哪里捡来的小崽子?可怜的小米尔,别不是被这个背信弃义的红发男从哪绑架的吧?”
老妇人伸出干瘪的爪子,摸索着揪住了米尔丁的脸颊,又用力捏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