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他正跪在地上。他微低着头,视线只能看到膝盖前那块刻满了纹饰的汉白玉。周围明明很安静,容瑾却直觉地知道 这是一场豪华的宫宴,而他正被拎出来问话。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高位上传来:“怎么?你是觉得朕的掌上明珠 配不上你?”
他都没怎么思考 直接脱口而出:“回禀陛下 公主殿下天人之姿,配给微臣何止绰绰有余!奈何微臣不爱红粉 独爱龙阳啊!”
此言一出 安安静静的周围顿时哗然声起。
陛下似乎被他惊住了 一时没说话。一个女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谁不知道你容瑾为人最是风流放荡 平日里尽爱混迹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红粉知己遍地。如今要你娶我皇妹,倒又说自己好起龙阳来了?”
容瑾心中却并无丝毫惧怕 他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散漫地看了那少女一眼:“您这大帽子微臣可不敢戴。微臣忠心耿耿,岂敢欺君?!”
宫装少女冷笑:“那你怎么解释你混迹秦楼楚馆 而不是南风馆?”
容瑾理直气壮:“微臣不过是喜欢听听曲罢了。瞧您这话说的,微臣可是个正人君子 您去问问 我几时在楼里留过宿?正是因为喜好龙阳 我平日里才去找青楼女子听曲。若是去了南风馆,岂不是真成了您口中的风流放荡之徒?倒是您,金枝玉叶之躯,怎能打听那些不干不净地方的事情呢?竟连南风馆都知道!”
少女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气急败坏地瞪他:“你!”
皇帝看了少女一眼,不咸不淡道:“阿瑾说的不错,你是该温婉乖巧些。”
少女悻悻又不甘地坐下来。皇帝将视线转到容瑾身上,语气倒是不算恼怒:“阿瑾也是,净说些荒唐话。你堂堂男儿,岂有不成家的道理。”
容瑾刚想说什么,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席位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容瑾身边跪下,简直是悲愤交加:“臣教出此等不孝子,实在是愧对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连忙让他起身:“友清这是哪里话!不过是阿瑾还小,一时糊涂罢了。”
男子摇摇头,痛心疾首:“臣长期不在京中,内人又素来娇惯他,这孽畜简直是无法无天!平日里荒唐顽劣也就罢了。如今承蒙陛下厚爱,愿意将公主相托,这孽畜竟敢说出这种话来!他这样子,岂能配得起公主!”
皇帝劝了几句,还给容瑾说了几句好话。
容友清却言辞坚定:“微臣这次定会对他严加管教!一定要打折这个孽畜的腿!”
君臣二人相互劝慰吹捧了一番,此是宽厚明君,彼乃国之栋梁,一番对话简直是感天动地。
最后,容友清一把揪住容瑾的耳朵:“混账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容瑾跟着容友清,回了自己的席位。坐下后,他在脑海中问:统哥,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系统懒洋洋道:你这不是应对地挺好的吗?
全是靠着这幅壳子的本能反应。容瑾淡定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不过统哥,这幅壳子喜欢男子啊?
要想理由推脱婚事,容瑾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一条。难不成这幅壳子确实只爱龙阳,以前混迹花楼都是假的?
系统沉默了半响,只用了一个呵字言简意赅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宿主,你要现在接收记忆吗?
还是别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他现在虽然两眼一抹黑,但这幅壳子的本能反应还在,看到谁也能大概想起些印象来,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也够他挨到散席回家了。
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有人来了就商业互吹,最高领导发话就保持安静。古代的宴席和现代的差别不大。容瑾全程都保持低调,也没人再来找他麻烦。月上中天,宫宴终于散了。
容瑾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跟在容友清身后,容友清则全程都冷着脸。刚下了马,进去容家大门,容友清就厉声喝退了所有人,要求容瑾单独跟他去祠堂。
祠堂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容瑾嘴角抽搐:“不会是真的要打我吧?”
容友清一改在人前的威严,哥俩好地搂住了容瑾的肩膀:“儿子!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为父也不想的,对不对?但是我们毕竟是当人家臣子的,必须要给陛下面子!你今天干出这种事,我又放出话去了,要是不痛不痒地放过去,你叫陛下和文武百官怎么想我们容家?!”
容瑾对他这番推心置腹,毫无所动:“所以您想怎么罚我?”
容友清咳嗽了两下:“不多打,就打几棍,到时候御医来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有伤就行。”
容瑾:“……”
容瑾早就察觉出来了,容家是将领之家。这幅壳子身为将军之子,估计挨打也是家常便饭,皮糙肉厚得很,十棍下来倒也不怎么觉得疼。
容瑾一声没吭挨下了十棍。
容友清看了看容瑾的伤,确定自己没下重手,然后低声道:“明日晨起,记得帮我跟你娘说两句好话。”
家中娘子素来最宠爱小儿子,要是知道他又敢偷偷打容瑾,还不得折腾死他?
容瑾没应声,心想:想的倒挺美。
容友清只当他答应了,站直身体,用屋外也能听到的声音厉声道:“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