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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向朱勇,朱勇复言道:“陛下,臣愿领兵三万殿后。”

薛绶见朱勇进言,亦担心朱勇此去凶险,亦言道:“臣愿与成国公同去!”

朱祁镇见状,立马应允:“善,朕与你二人四万精骑,前去迎战虏骑!”

“臣领命!”

二人自中军账出,点齐四万兵马,火速出击。

朱勇策马在路上,看向旁边的薛绶,便问到:“永顺伯啊,汝为何要与我同去?”

薛绶见朱勇来问,于是一笑:“不知成国公是要听实话,还是好话?”

朱勇稍作思考状,便答复道:“事已至此,俱已经无关紧要矣,汝还是说实话罢。”

薛绶见朱勇回答,只是点头,然后对朱勇说道:“我以为成国公虽有热血,然毕竟未执兵戈,此去只怕短兵相接,成国公有去无还耳。”

朱勇只是轻哼:“好一个有去无还,那汝为何不劝诫与我?”

薛绶执着缰绳,作揖赔礼道:“事已至此,再争执已无意义,我二人领兵越早到达,恭顺侯兄弟便越可能生还。”

“永顺伯所言极是,是我有些小气了。”

听罢朱勇言语,薛绶回道:“成国公亦不需妄自菲薄,成国公随太宗征战有功,又曾进言宣宗皇帝神速进兵,震摄汉王,还于九年两次败北元于二川,亦称得上是韬略过人。”

朱勇见薛绶夸奖,哈哈笑道:“永顺伯谬赞矣。”

此时又一人靠近:“成国公、永顺伯,前方就是恭顺侯兄弟战败之地,恭顺侯兄弟二人双双战死殉国。”

朱勇闻言,惊道:“刘监军,汝言属实否?”

刘僧回道:“是恭顺侯之子吴瑾身旁军士所言,想来属实。”

朱勇和薛绶闻言叹息,刘僧继续说道:“虏军占据山顶地利,矢石交下,我军死伤溃亡殆尽,即使如此,恭顺侯仍下马跪射,虏贼围之,恭顺侯兄弟二人仍以枪突围,杀虏贼数十人而死,吴瑾被执,只有寥寥军士突出重围。”

“真乃豪杰也!”

朱勇感叹道,薛绶听罢,只是叹息:“只可惜恭顺侯兄弟二人命丧于王振手中,若早从紫荆关入京,恭顺侯兄弟二人安会命丧于此!”

刘僧亦说如是:“如今恭顺侯兵败身亡,纵使将那王振骂破天了去恭顺侯兄弟及死去的士兵亦活不过来,与其叹息,不若继续奔袭,杀虏贼偿命,以告慰恭顺侯兄弟之灵!”

不多时,三人的军队便于鸡鸣山遇到瓦剌军。

朱勇立马下令摆开军阵:“永顺伯,前方有一险要之处,名为鹞儿岭,以汝之见,该当如何?”

“在下以为……”

“相遇虏贼,却还在此犹豫!永顺伯若与成国公一般只怕恭顺侯仇不得报也!汝等不发,吾自率本部作先锋,先追击虏贼!”

“刘监军!”

不等薛绶言语,刘僧已策马至本部,率军先出。

“这个刘僧真是……”朱勇见刘僧气血上头,冲进鹞儿岭,狠叹一声,然后下令:“全军听命!进发鹞儿岭,救援刘监军!”

“成国公不可啊!此间星夜作战,地形不清,贸然进军恐与我不利!”

“我岂能对刘监军见死不救!我等未能支援恭顺侯,莫非还要见同胞置险地而死么!况我军势众,虏贼亦未拉开距离,此时一拼或有胜机!”

薛绶见说服不了朱勇,于是便说道:“既如此,还请成国公至于后军,若有不测,成国公还须快快回报于皇上,要他速速撤军!”

“就依汝言,全军听令,进发鹞儿岭!”

明军大军入岭,只见刘僧追击一众瓦剌骑兵将要出岭:“尔等贼子,怎的走也!”

“刘监军稍……”

薛绶话未说完,一支箭矢就射穿了刘僧咽喉,刘僧当场从马上摔下,刘僧身旁的军士亦被乱箭袭击,乱做一团,顷刻就将刘僧踩踏得血肉模糊。

薛绶立马看出,这应当就是冲他们来的,以斩首为主,目的是全歼明军的有生力量。

“敌袭!敌袭!”

朱勇大叫到,明军见四面八方都有瓦剌涌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薛绶下令突围,明军突然有了目标,与瓦剌人激战。

薛绶挥剑逼退身旁的瓦剌人,牵马回头,观察朱勇那边情况,只见瓦剌士兵将一柄长枪扔向朱勇,立马松开缰绳伸手去抓。长枪在薛绶手中摩擦一阵,疼得薛绶啧了一声,然后大叫一声,策马奔袭,以枪尾做棍,与冲上前来的瓦剌骑兵交兵一合,将之从马上打落。

然战场上混乱不堪,战马施展不开,薛绶又调转马头,战马似乎心知肚明,前蹄将将落地就扬后蹄踢出,薛绶趁此机会将双脚从马镫抽出,踩在马鞍上一蹬,就向一旁和正要刺向朱勇的瓦剌士兵冲去。

薛绶拿起右手的剑,照着瓦剌士兵的脖颈一插,剑身从瓦剌士兵的喉结伸出,随着薛绶从一旁落地,佩剑拉开了瓦剌士兵的脖子,鲜血四喷而出,瓦剌士兵只剩一部分肌肉还连接着脑袋,无力地躺了下去。

“成国公!快下马,如此混战战马冲撞不开!”

“我知矣!”

二人同明军与瓦剌人搏杀良久,明军多有突围者,但斩首行动目的明显,朱勇与薛绶尚未逃离。

朱勇哪里和人拼杀过,只是胡乱挥舞手中的大旗,企图逼退瓦剌人的进攻。

但强悍的瓦剌人在几个回合后就看清了朱勇的水平,只是一个下蹲,躲开了朱勇的横扫,然后立马起身将朱勇手里的大旗夹在腋下,身旁的同伴随即冲上。

朱勇见状不妙,一把蛮力抽出大旗,想要击打眼前的瓦剌士兵,但大旗太长,运动不便,还未动手就被瓦剌士兵的武器刺穿胸腹。瓦剌士兵拔出武器,朱勇一瞬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明军大旗,目光逐渐溃散。

直到双目昏暗,生命消磨殆尽,闭上了紧盯明字的眼睛。

薛涛佩剑早已在战斗中丢失,如今他见朱勇已死,打算逃离战场,将战报呈给朱祁镇,便找了一匹还未重伤的战马,飞身而上,大叫一声驾,战马立马冲出,薛涛顺手拿起插在旁边尸体上的长枪,瓦剌士兵见状,亦骑马追出。

瓦剌士兵连放数箭,仅有两发射中薛涛的铠甲,被甲片挡下,薛涛见状里面转身,倒骑战马,将追上的瓦剌士兵击杀。

但瓦剌士兵人多势众,转眼又有士兵追上,薛绶仍旧挥枪迎击,二人的武器交击一合后瓦剌士兵拔出佩刀,薛绶见状立马将长枪掷出,正中追兵,随后找准机会,和身旁的瓦剌士兵争夺武器。

但是薛绶哪里看得着路?战马一个躲避,薛涛和旁边的士兵双双脱手,唯一的刀刃就这样掉在地上,薛绶立马取出腿边的弓箭,转身回正,驾着战马疾驰,用弓箭干掉追上来的骑兵。

然而身后的瓦剌士兵见薛绶如此勇猛,只得射杀薛绶坐骑。

一发箭矢正中薛涛战马大腿,战马嘶鸣一声,旁边的瓦剌骑兵趁薛绶还在射击另一边的同伴,便上前去一刀剁向马腿。

战马失蹄,薛绶亦被翻摔出去。薛绶也是勇猛之人,本能的抓住一把箭矢,随着自己被甩出,在地上翻滚几圈,手里尚有数支可用之箭,随即挽弓搭箭,却不料旁边的瓦剌士兵已经追上,薛绶连忙往旁边跳开,一箭射杀了这位瓦剌士兵,飞身正撞在另一边的瓦剌士兵身上,二人翻下马来,虽然用手里的箭矢扎死了眼前的瓦剌士兵,但箭矢也为搏杀折掉。

薛绶尚未反应过来,仍开弓放着空弦,数发下来,薛绶突地拉断了弓弦,方才发觉无箭可用,眼前的瓦剌人似乎是想要享受捕杀的乐趣,下马来想要生擒薛绶,薛绶持弓反击,瓦剌人大怒,抽出佩刀,缠头裹脑挡开薛绶劈下的弓,一把抓过薛绶的手臂,薛绶来不及反应,左臂已然被瓦剌士兵砍下。

薛绶虽疼得大叫,但肾上腺素让他暂时还能挺住,但是失去了左臂和弓的薛绶已经再无武器,只得挥拳相向,被身后瓦剌士兵一脚踢中背后,前方的瓦剌士兵一个闪身躲开薛绶,抓住薛绶右臂伸脚将薛绶绊倒。

然后和一旁的士兵一同踩在薛绶背上,翻折薛绶右臂,将薛绶右臂折断,而后用刀斩下。

薛绶已然失去反击之力,但仍在挣扎,瓦剌士兵看了看断手,将之扔在一旁,然后用绳索捆住薛绶双腿,系与马上,翻身上马,一鞭抽在马上,马儿嘶鸣,二人往鹞儿岭方向冲出,薛绶背部早已损坏的甲胄被不平整的路面磨开,头盔早已丢失,身后的皮肤血溅一路。

只见一名士兵突然掉转马头,强大的惯性使薛绶右腿被扯下,早已没了气息的薛绶当然已经感受不到,玩的尽兴的瓦剌人正遇到了他们这支小队的首领,首领认出薛绶乃蒙古人,怒斥手下,手下知薛绶神武,相与哭之,曰:“此吾同类,宜勇健若此!”

且说朱祁镇军连夜遁走,随征众臣建议到南面二十里的怀来城中坚守,王振以千车辎重在后为由决定驻师土木堡,朱祁镇又与王振议事:“以朕观之,成国公所领兵马似乎皆是京营之兵也?”

王振复朱祁镇曰是,朱祁镇乃叹曰:“可惜成国公也,既要战与瓦剌,又要助我平党,待返京以后,朕当与成国公追封也。”

王振听罢,问朱祁镇曰:“陛下,内臣有一事不明。”

朱祁镇倒也直接,让王振来问,王振于是问道:“这土木堡附近之水源,早有瓦剌军驻守,瓦剌与我向来不甚交好,陛下不担心届时瓦剌不分青红皂白乎?”

“瓦剌部所求者,财也,那批辎重里自有朕备好的筹码,届时王先生只需与瓦剌部洽谈,以围我军,朕自当清剿臣党。”

“陛下英明。”

是夜,瓦剌自麻峪口攻入,郭懋死守一夜,然瓦剌以骑兵机动,包围之势已成,明军败局已定。

翌日,朱祁镇下令启程,发现深陷包围,而瓦剌使臣来营议和,于是朱祁镇急召学士曹鼐起草敕书,并遣通事二人与使同去见也先,王振以为瓦剌退兵,便移营接近水源,回旋之间,行列已乱,明军争先奔进,纵先前吴克忠朱勇等人残兵回援,亦回天乏术,瓦剌骑兵趁机攻击明军,明军大败,损失大半,朱祁镇与与亲兵乘马突围,反被瓦剌军阿剌知院俘虏,王振及张辅以下五十多名勋贵大臣死于乱军之中。

是为:

土木堡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