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几乎望不到边的青山绿水，萏河三人才终于确定他们出了老河山。

若是按进老河山时的脚程，来后也不过三四天，而他们这趟出来却用了十多天。

血盆开启对老河山的影响最是明显直接。阴气外泄，鬼卧藤疯狂生长，许多从血盆中跑出的灵煞将原来被封印的灵煞一一唤醒，他们几乎走一段路就遇到一个灵煞。

竹坎水依旧被小虎上着身，萏河的身体仍然被钻进去的食魄阻塞，无法吸食阴气来补充，本剩余不多的阴气也渐渐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他们两人一路只能依赖城笳。

而城笳与墨弦琴似乎还处在一个磨合期，十次发动差不多会有六次没有反应。

是以，等他们到风染江源头时，竟用了十数天。

风染江源头范围极广，云上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山头。要想在这片区域迅速找到绩吾，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云上求助。

这一路他们也遇到不少进山除煞的道人，为了不把开启血盆跟自己粘上关系，从而让惜坞岭进一步误会，他们一路都在避着道人。

而现在，既然出了老河山，也就不用在忌讳这个。

但城笳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平静。

五年了，这个宣布再不允许他进来的地方、这个他发誓再不回来的地方，他终究还是来了。

云上山脚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因血盆的事连带着附近也不如往常太平，所以这个时候正是进观求平安的热闹时候。街上几乎是摩肩擦踵。

但他们三个所到之处却像是有自然的屏障，将他们与行人分割开来。

这个屏障自然就是萏河。

她太显眼了，光天化日之下当街遇到魂引，对那些来求平安的人来说极为晦气。他们一边躲避一边骂骂咧咧，甚至有人往萏河身上吐口水。

但萏河脸上始终平淡，似是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反倒是小虎，挥着拳头要去打那些人，嘴里喊着，“不许欺负姐姐，不许欺负姐姐。”

等拐进一条小巷，城笳劝她，“你在镇外面的大槐树下等我就好。”

萏河望了望天上慢慢浮过来的白云，“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吧。”城笳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那些人的嘴脸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况且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岳阳。

看着萏河带着小虎走远，城笳在小巷里踟蹰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上山去。

眼前这条一千八百级台阶的道观路城笳极为熟悉，曾经无数次上上下下。此时看着虔诚的一走一拜的众人，心底既恨又止不住的难过。

难过，这种他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的情绪。

他曾经和这些人一样虔诚，为自己能够成为云上岳阳道长的弟子而兴奋，为有倾心的人相伴而幸福，可这一切都被毁掉了。

他狼狈地被扫地出门。

现在他再次踏上这条一千八百级台阶的道观路，并不是他以前想象的胜利者的角色，而是有事相求。

他再万般不愿，却不能放绩吾的生死不管。因为他们四个人的生死关乎的不止是他们自己本身，还关乎这座他曾当作家的地方，还有苍琴。

城笳脑海一片混乱，上到一半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相遇来得猝不及防，他的背脊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