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丢了魂魄,他抱着涛村的骨架回去时,所有人都看着他,可他好像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径直走到岳阳面前,直直地跪下。
岳阳看着涛村的白骨,心痛难忍。当听到食魄时,更是不可思议,“不管是幽谷,还是险坳子,从来没听说有食魄!究竟是怎么回事?”
险坳子虽然凶险,但每年都会派人进去专门狩猎成气候的灵煞。就算他们这些年轻弟子进去,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次才敢放他们进幽谷比试。
这时候大师兄鸿展冲了过来,他双眼血红,手指哆嗦着指向城笳,“是你害了小二,是你!你是魄修,食魄肯定是来找你的!死的怎么不是你!”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再望向城笳的眼神,立刻变得愤怒和仇恨。
城笳心脏极快地蜷缩了一下,细细麻麻的疼。
“师父!”苍琴穿过人群跑过来,“城笳他……”
她才说了几个字,鸿展便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小屋岭的那几个道童,师父都救不了,他给救活了。我猜到他是魄修了,你却死活拦着不让说!这下好了,小二被他害死了!”
城笳见苍琴迅速肿起的脸,一怒就要站起来。
头顶却传来一声暴喝,“够了!”
“岳阳,这是怎么回事?这云上还藏着魄修?”蓬阳大怒。
岳阳重重地喘着气,好一会道,“涛村的死,全是我的错。”
城笳一直哽着的一口气听到这句话,嗓子一痒,气一松,眼泪就脱眶而出。
他七岁被下山买菜的帮厨带进惜坞岭,因他颇有几分天赋便被留下来做道童,后来在道医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被岳阳收为正式弟子。虽然他对琴莫名的喜爱,但道法万千,不以器论高低。还有道人用树枝做道器,皆凭个人喜好。
是以,周边人及他自己从未将他与魄修联系在一起。
魄修虽然无情,把女人当做生育后代的器物,但弃妻弃女绝不弃子。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身份是三年前,那时他和苍琴下山历练,两人暗生情愫,正是互相试探、一个眼神便辗转反侧的时候。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孩子,被马踏在肚子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城笳翻看孩子时,不经意拨动了怀里的琴,而下一刻他就似开了天眼般,可清晰看到孩子身上的七魄,并看出其中枢魄即将散尽。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抚琴结魄,待做好一切,刚松口气抬头看苍琴,却见苍琴脸色都变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件事。
城笳虽然疑惑,但他不敢再去深究,他知道惜坞岭不可能允许魄修上山,而他一旦下山,就跟苍琴再无半分可能。
他一直都小心藏匿,更是三年之久没再动过那把琴。
而直到三个月前,他们师兄弟六个去小屋岭给凤阳师姑拜寿,恰碰到山中道童因贪嘴误食毒蘑菇而奄奄一息,六条人命当前,苍琴让苍笛找来了一把琴,并将其余师兄师弟找借口骗走,但没想到被天性谨慎的大师兄发现了端倪,苍琴苦苦求了许久,他才答应将事情瞒下,没想到这么快便东窗事发,更是让涛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城笳算是自小在山上,他性格看上去有些邪气,不好相与,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与师兄弟们相处融洽,对于自己的师父岳阳更是敬重有加。
此刻听到岳阳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如何不动容。
然而,师父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
“城笳,你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