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绩吾恍神的样子,城笳将话题拉回来,“灭喜死时身边只有花瞒,花瞒不可能做手脚,唯一能接触签文的便是他信赖的女人。”
绩吾抿紧嘴唇,没有给回应。
“然而花瞒可以被她欺骗,白发琴师却绝不可能。所以当时四象合体前往血盆,很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天书现字。现在说的前几个月天书现字的事,不过是个幌子。你看我们和三百年前一样,四象到了这里,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绩吾终于抬起目光看他。
城笳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万一三百年前的事重新上演,我没有白发琴师的能耐。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被套死了。”
“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将潺潺和萏河看成了一个人。”绩吾声音有些低哑,“而真正的情况是什么,等她来了,就明白了。”
城笳轻笑了下,没再说话。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他们如今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再说下去,的确没有意义。
谈话停下,两人蓦然发现,四周希希索索的声响已如下雨般密集了,仿佛被千万只半骨给包了个圆。
又等了一会,那声响渐渐止歇了,开始蛰伏。
“它们不敢靠近这里。”城笳说着,脸色却愈发难看。这些半骨虽不敢过来,却也将他们出去的路堵死了。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步步紧逼的局。
寂静不出片刻,左侧再次传来动静,脚步嘈杂,似乎在惊慌的逃窜躲避。
绩吾和城笳看向那里,屏息蓄势。
“哇呜!”
一声鸣叫刺破无尽的黑暗。
绩吾神色一动,“是魂车!”
他话音才落,视线尽头就看到一盏昏黄的鱼灯,缓缓向这边过来。
两人无声的看着,鱼灯越来越近,他们看到了萏河。
本有太多的问题,但真正看到萏河时,绩吾却不由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萏河本红润的脸色又变成的极度苍白,整个人显得很是没有精神。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是有几分喑哑,“我遇到了几只食魄。”
——食魄?
绩吾很是惊诧,城笳眸色却深了几分,“对付一只食魄算不得难,但能对付两只的就需要掰指头数了,遇到几只食魄尚能安然无恙,当真是稀奇。”
萏河从城笳的目光中就感受到不善,此时的语气她自然也听得出来,她没有理会,蹲下身去看竹坎水的情况。
城笳脸色又沉了几分,“你怎么遇到的食魄?”
“在冲天杨林子里我跟绩吾他们走散,本要回去找他们,却看到了坤息。我看他神情诡谲,便跟了上去,他却好似早就发现我,引来了食魄。”萏河淡淡说着,抬眼看了下城笳,“你说的很对,几只食魄是不好对付,如果不是魂车,我就回不来了。”
城笳看着站在萏河肩上有些蔫吧的黑鸟。魂车摄魂,食魄吃魄,它们遇到一块,互不惧怕,却也无可奈何。
但他此时注意力全不在魂车身上,“你说是坤息引来的食魄?”
见萏河再次确认,他脸色难看,“食魄生性残暴,从不认主,只有两种人它不攻击,一个是墨弦琴的执掌者,一个是饲养它的人。”
“饲养它的人?”绩吾蹙眉,他下意识望向墓碑。
城笳的目光也转向墓碑,片刻后他道,“终于知道他们赶尸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