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坎水大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他见绩吾双眼都冲了血,发了疯似的砍个不停,也激起了血性,看着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过来的半骨,蹲起身握着匕首一下下冲半骨扎过去,一边呛咳一边吼道,“老、咳、老子跟你、咳、跟你们拼了!咳咳咳!”
但不过十下,他的匕首已被半骨击飞了。
正绝望时,他被绩吾推进一旁土包下的洞里,“没有半骨进这个洞,你在里面待着。”
他适才一边砍一边在周围寻找能掩护的地方,就发现白花花的骨堆中有一处是漆黑的。他凑近大致观察了下,发现顶端明显有一道刀痕,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从土包中被他甩出的半骨,猜测这个洞就是那时留下的。
半骨既然不敢接近,便可以给竹坎水喘息的空当。
竹坎水整个人抱着膝盖缩在洞里,狭窄的洞腹对他这个成年男人来说有些委屈了,但他丝毫不敢大意,将每一根头发丝都拨了进来。
他起初仍有些惶惶不安,但等了片刻,见果然没有半骨追着他往里钻,便稍稍松了口气,一心去看外面绩吾的情况。
九婴刀的红芒在暗夜里如道道雷霆,击退一波白浪,另一波又涌了上来。
竹坎水紧张地咬紧牙关,心道这洞再大点就好了。
念及此,他开始刨土,左右和头顶的土不敢动,只有向下刨。没了匕首,他唯一能凭借的只有双手,但他也顾不得疼了,提着气奋力地挖。
挖了大概有半臂深的时候,手下触到了什么利物,割得他的手一阵疼。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觉得那东西像是一根弦。试着拨了一下,果然有闷闷的声响传来。
顺着弦一点点挖下去,不多时,半个琴身已经出了来。
“这里怎么会埋着一把琴?”
竹坎水将琴整个挖出来,凑到洞边想借点光线细看。抬眼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没了绩吾和半骨的踪影。
“绩吾?”他压着嗓子喊了声,头上立时下了一层冷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爬出去看看时,洞口上突然冒出一个骷髅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竟然一把抓住琴的另一头就向外拖去。
竹坎水吃了一大惊,下意识死死抱住琴的这头。力气到底是比不过半骨,撑了没片刻,他就连琴带人整个被拖了出来。
半骨对他死抓着琴不放似乎很是恼怒,但竹坎水人到山穷水尽反而不管不顾起来,就是咬着牙不松手。
他双目狠狠瞪着骷髅头深坑似的眼洞,恨不得上去咬它一口。
而当半骨真的不耐烦一巴掌招呼过来时,他立时就闭了眼睛,举起琴身挡了一下。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竹坎水等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他将举在头顶的琴放下,就看到那头的半骨已经塌成了一堆烂骨头。
“咦?这是怎么回事?”
竹坎水懵了,而下一刻他就高兴起来,想起适才那半骨只敢抓琴头、不敢触琴弦的情形,心道这里的半骨怕这琴弦不成?
“绩吾!绩吾!我们能对付这些骨头架子了!我们能对付了!”
他很是兴奋,边跑边大声喊着绩吾的名字,可绩吾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就连半骨也一个再未见。
兴奋很快下去,恐惧和绝望再次袭来。
他紧抱着琴磕磕绊绊地走在数不尽的土包里,而猛然后脖颈一痛,再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