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倒使她沟壑纵横的脸变得更加怪异。
萏河看了眼那个叫坤息的少年,他笑得有些腼腆,手里还提了一兜干粮。
竹坎水打完了哈欠,低着声嘟囔,“今天这是唱得哪出?当真是稀罕。”
萏河只是对婆婆点了点头,便跟着坤息向村外走去。
走了老远,她驻足向后张望,看到裹了厚袍子的婆婆仍像桩子一样站在那里。
竹坎水走到她身边,耳语道,“今天婆婆可真怪,这坤息可能信任?”
萏河收回视线,“走一步看一步吧。”
坤息一路都非常安静。在前面领路,也总和蓞河他们隔个三五步。偶尔问他个问题,还没开口,耳朵便红了。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竹砍水喘着粗气远远坠在后面,但他不敢不走。满目都是鬼卧藤,颜色也由深棕墨绿变得发红,枝丫怪异狰狞,状如手爪,无端的让人毛骨悚然。
忽觉得似有人在推他的背,竹砍水只觉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回头一看,正见一条枝丫探头探脑的向他伸过来,顶端的几片嫩叶一张一合的,细长的叶片整个卷起来,叶尖露出锋利的齿,似乎下一刻就可以直接穿透衣服钻进他身体里去。
他哦呜一声,腿也不疼了,气也足了,直接飞蹿五六米,挤到绩吾身边。
绩吾回头看了下动静,心底也暗暗警惕起来。
前面坤息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几人道,“已经到血盆边了。”
说完又脸色微红的挠了挠头,“其实本来没那么远的,只是今天不是十五月圆,通道没开,走了些冤枉路。”
向前望去,能很明显的看到地势的走向,缓慢的向下延伸。鬼卧藤也变得不一样了,颜色更红,也更矮,枝蔓都攀爬在地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红色的地面。
坤息没急着前行,而是从背篓里取出一个香炉,点上三根香,虔诚的拜了三拜,又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青釉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那液体味道腥臭刺鼻,周围的鬼卧藤都如触电般向四周爬去,发出滋滋的声响。
竹砍水缓过气来,问蓞河,“哎,蓞河,他干什么呢?”
萏河看着坤息的动作,摇了摇头。
一直走还好,这一停下来,竹坎水觉得浑身疼得厉害,最近几天走的路比他过去二十年走得都要多。
但一想,又高兴起来,自己总算像个正常的人了。
他才想找个地方坐下,坤息已经收拾好了,他笑着向几人解释,“我们每次进去,都要小祭。”
绩吾仔细看着他,突然想起好像从老司那里听过他的名字,“鬼村赶尸的事是不是你在负责?”
坤息一愣,随即道,““那些老司不大敢进血盆,每次婆婆便派一个人过来接应。我是接过几回。”
“这月十五那天,你怎么没过来接?”绩吾接着问,见坤息有些迟疑,便道,“不想说就罢了,我也就问问。”
坤息倒是说了,“那两个老司已跑过一次,照例,这次是不用出去的了。”
竹砍水吓一跳,指向血盆,“不用出去?在这里面呆着?”
绩吾扯了扯嘴角,推他肩膀,“走吧。”
竹砍水被他推着老大不愿意,“哎哎哎,兴你问不应我问?你这小兄弟怎么能这样。”
蓞河看着两人吵闹,将目光转向坤息。
坤息也正静静看着两人,冷不防察觉蓞河的目光,神色一僵,正想说点什么,蓞河已转过身去,跟在了两人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