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一百五十二 一路向东(1 / 1)祂空间首页

在即将通往十字街的马路南侧,有一家名为辛东夷的文具杂货铺,儿时的小钰在爸爸的带领下,经常光顾此店。这家店除了出售普通的文具画具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琉璃圣诞老人、会唱歌的陶瓷布谷鸟、全身长满凸起的绿色硅胶球绳一体的弹力球、印满史努比或流氓兔卡通形象透明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钻石形状人工培育水晶……有时,爸爸还会带着小钰到辛东夷旁边的店铺,挑一些好看的玛瑙、景泰蓝或是玉石手镯……那时的市场还没有那么混乱,玛瑙玉石都是纯天然的,哪像现在,不是染色烤色玛瑙就是B+C的酸洗注胶翡翠,所以,现在逛些文玩市场或是翡翠档口,紫光灯手电筒是必备的工具。那时,偶尔会遇到几款漂亮的刻面宝石镶嵌戒指,小钰也会一并收入囊中,每次跟着爸爸出去晃悠一圈儿,总是满载而归。

有一回,她在辛东夷挑了两个七八公分高度的史努比玻璃瓶,又选了一些彩色泛着珠光的蓝、粉、绿、橙等色彩丰富的纸张。回到家中,小钰反复练习着妹妹教给她折星星的步骤,终于,从歪歪扭扭褶褶皱皱的摸索中,慢慢折出板板正正像模像样的幸运星了,但是,千纸鹤,她始终折不好,妹妹折出来的千纸鹤非常舒展,恣意盎然;小钰折完的千纸鹤,皱皱巴巴,一身沧桑,仿佛刚刚和别人打了一架似的,狼狈不堪,每当她看着自己折完的蔫蔫鹤,她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只能说:妹妹折好的纸鹤宛若阳春白雪,小钰折的纸鹤好像天津快板和单口相声。好在,她勉强还能折个星星出来,于是,她突发奇想,将这一项技能教给了爸爸,原本,小钰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自己要折满两个瓶子的小星星实在是太累了,结果,爸爸折出来的星星意外的好看,十分标致,令小钰刮目相看,在爸爸折好若干的星星后,小钰得意的拍拍爸爸的手臂,赞叹道:“孺子可教也。”不得不说,爸爸这个嘻嘻哈哈的家伙还是很聪明的,很快,在父女二人的并肩作战下,两个白色的透明玻璃瓶里就堆满了五颜六色bulingbuling的小星星,将那瓶身上穿着红色T恤、蓝色背心的两只史努比衬托的更加精神了。

儿时的小钰,也多亏了爸爸这个十分够意思的战友,才让她屡次逃过妈妈的严厉管束。那时的小钰,也确实令人头疼……任性、体质弱、三天一刮风、五天一下雨,常常感冒发烧或是因为吃东西不注意导致脾胃失和而呕吐不止……在这样的情况下,父母只好向学校请假,让她养好身体再去学校。有一回,小钰在外公来到自家的那一日中午,吃了很多排骨,午睡醒来后,又吃了一袋水果味儿的冰块,下午她便随外公回家了,一路上,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回到外公外婆家的当晚,小钰便开始呕吐不止,看过大夫后,大约过了十几天才康复。诸如此类的情况,时有发生,好不容易康复了,小钰又因吃了外公家近一整箱的橘子,再次导致脾胃失和,严重到上一秒喝完清水下一秒便吐到正抱着她的外公肩上,外公刚换好的一身靛青中山装,又被小钰弄脏,外婆为此没少受累,不得不再次帮外公换洗外衣。妈妈了解小钰的体质,每逢夏季,她担心小钰贪凉和嘴馋,怕她一次性吃太多雪糕,所以,规定她只能隔天吃一支。但小钰常常趁着妈妈不在家,偷偷的一连吃掉三四支,然后将包装纸扔到大街上的垃圾桶里,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几日后,一天晚上爸爸打开冰箱,拿起装满雪糕的白色塑料袋,无意中嘟囔了一句:“咦,咋少了这么多雪糕呢?颜曦妹妹,是你吃的吗?”妈妈立刻反应过来,是小钰吃的,立刻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教育……小钰只好默默的坐到旮旯里,面壁思过去了。那时,五颜六色的泡泡糖和玫红色扁扁的包装盒大大卷,也是小钰很喜欢的两种零食,因为,那一个球儿一个球儿的彩色西瓜似的泡泡糖,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还有那偏暖调的脏粉色大大卷,一道一道盘绕在玫红色的盒子里,当轻轻扯下一小截,放入口中,嚼个一两分钟,就可以吹出淡粉色的泡泡,随着粉色的泡泡糊在脸上破灭的一瞬间,好似当头棒喝,刹那间醍醐灌顶,霎时间,有种人间清醒之感,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那吹出来的粉色泡泡变白,这小小的一截大大卷的毕生使命也告一段落。妈妈担心小钰吃甜食太多,总是限制她吃的量,其实,妈妈的担心并不多余,因为,生性倔强的小钰,在儿时换牙的期间,没有一颗牙是正常萌发出来的,包括成年后长智齿的阶段,儿时,就更别提了:所有的乳牙还未退去脱落,新的牙齿就在乳牙后方悄悄埋伏,某一天突然冒出,新旧交锋,一时间,口腔中烽烟四起,小钰不得不上下忐忑的拔牙去了……

尽管平日里有爸爸的掩护,小钰多吃一两颗糖不会被妈妈发现,但爸爸有时一个不留神也会“泄露机密”,在这样的情况下,小钰又避免不了妈妈的一顿深刻的教育……对于“泄密”的爸爸,她十分不满,一脸的不高兴。于是,出于对掌上明珠的补偿,爸爸承诺小钰,要为她带回烧鸡和烤鸭负荆请罪,小钰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等爸爸采购回来踏进家门的一刹那,她立刻开心的呼唤着:“妈妈,烧鸡和烤鸭回来了!”妈妈听罢,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才明白小钰想说的是“爸爸回来了……”对于女儿跳脱的表达方式,妈妈也是在陪伴她成长的过程中才慢慢熟悉和懂得的,因此,遇到诸如此类情况,当外人不明所以时,妈妈还会在一旁翻译一下,逗得朋友们哈哈大笑。

爸爸和妈妈的相遇,也是殊胜奇妙的。两人未相识前,青年时期的外公和小钰的祖父便有一面之缘。待两家的孩子成年工作后,爸爸总出现在妈妈工作的商场一层,那时,他经常买烟,妈妈只觉得这个人是个熟面孔,仅此而已。刚好,她一位年长的朋友,无意中向她提起了小钰的爸爸,后来,便牵线搭桥,两人算是正式相识。那时的妈妈,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宛若一张白纸,由于外公外婆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人,妈妈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自然也是一板一眼的,其实,她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叛逆的人,相当有个性,只是早年基于环境对她的限制,束缚了她的另外一面。和小钰的爸爸相识以后,在性情豁达开朗的爸爸影响下,妈妈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直到结婚后,有了小钰,她整个人比之前放松多了,状态非常好,曾经熟识的异性朋友和同事,经常调侃道:“哎呀,早知道颜曦越变越漂亮,那时追一追就好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名花有主了……”他们经常谈论,说南宫颜曦婚后更美了……妈妈确实是家中的颜值担当,她生来模样漂亮,也是随了英俊的外公,还有清秀的外婆,总之,是完美的继承了两位老人的长相优势。她16岁那年拍下的一组黑白照片,还被当时的照相馆当成宣传照,陈列在店里。但她在未认识小钰的爸爸之前,对自己少了一份自信,在后来与小钰爸爸的相处中,受其影响,人也变得更加舒展和美丽了。而在两人刚刚相识尚未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前,爸爸的舅舅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寄给他,说是他的外婆生病了,让他回来看望老人。待爸爸回到他的外婆家中时,发现外婆和外公都很好,并没有生病,他的舅舅赶忙圆场说是为爸爸介绍了一个姑娘,是个老师,想撮合一段姻缘。嘻嘻哈哈的爸爸立刻一本正经道:“哎呀呀,舅舅,我有对象了,你们看看,就是她……”爸爸边说边将小钰妈妈的照片拿出来,给家人看。他的舅舅和外公外婆倒是通情达理之人,但考虑到事先和人家已经说好,还是见上一面,也是出于礼貌,若是觉得不妥,那便作罢也无妨,于是,小钰的爸爸和那位女老师的趣事便拉开了序幕。

写于2024年8月24日甲辰年七月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