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撕碎的骄傲(2 / 2)火烧紫荆花首页

四虎嗖一下窜出去。

大虎就是反应慢,空有一身蛮力。

一个上午,挖了半盆泥鳅。

四个侄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虎咽着口水:“走,回去,泥鳅煮粉干。加点咸菜干。哇,好吃。”

二虎:“叔,厉害。跟着你有肉吃。”

三虎:“叔,咱们不回家煮。去祠堂里面煮,就咱五个人吃个够。”

四虎:“实在吃不完再拿回去给太奶奶吃。”

大虎:“哪能吃不完,再来两斤泥鳅我也吃得完。”

祠堂炊烟袅起,粉干还没有熟透,泥鳅吃光了。

树上的知了一个劲的重金属摇滚,没人知道哪只上了榜首。

他知道烤知了的香味无比奇特诱人。

四虎均表示无法接受这个看法。

实践出真知。

大虎捡个石头甩出去,知了呀一声断气掉下来。身体只剩一半,

肉不见。

耀武找根铁丝串在塑料袋口上一圈,绑竹竿上,抓了几十只知了。

烤香的知了只有胸口指甲盖那么大的肉清甜可口无比,其余部分皆苦。

四虎又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个个埋怨不早点告诉他们这个方法。知了是坑害树林的害虫,活该被吃。

往常,四虎们不是割稻子就是砍柴挑猪粪。

做保镖是一个美差。

他们把小沟渠的水弄干,抓了几斤小鱼,烤着吃。

偷了宗祠的梯子,爬上屋檐掏麻雀。

满山遍野寻找黑色小野果,土名乌饭,酸甜可口,吃完满嘴黑,纯绿色食品。

时间像山里的风,明天就是公布高考成绩的日子。

他挣扎着回到家。

一看成绩,五雷轰顶。

预想考得不好,没想到会这么差。490分,参照近几年,大专都没戏。

围观的人群中,几个女生嚎啕大哭。

妈妈脸上乌云密布:“你看,怎么办?有什么想法?还想去哪里玩?去钓鱼?去野炊?想复读吗?丢脸不?自己赚钱交学费?”

无言以对,从心到脑都被打趴,无力反抗。

怎么办?接下来的路,何处何从?

耕田?外出打工?复读?

唯一安慰是,怎么差的分数,还进年纪30名。也就是说,大家都没考好。

学校是全县最好的学校,排在最好一名的同学都可以在其他学校排第一。

他们没考好,意味了全县都没考好。

人们议论纷纷,这一届,估计一个重点都没有。更别说清华北大。

热,很热,没有风,又闷又热。

树还是那样的形状,鸟鸣只是简单重复,连操场上的沙石也没有变化。

晚霞中红蜻蜓怎么就不变成白色?

收音机放出猛士的士高强劲的节奏,打不破光阴铁幕。

“读书,今天开始复习。录取结果出来我就去找校长,复读。”

“不读。”

“发死潮啊!不读书你还能干啥?你这身材,干农活都干不好,还能干啥?赚不到钱谁养你?爸妈死了,谁养你?怎么没见你脸上有一点后悔的样?初三你讲相声我就反对。你不听,还拿语文老师来压我。讲相声有用吗?全县人民都鼓掌有用吗?一堆女生写信给你有用吗?你考得到大学吗?看着我。躲有什么用?有本事离家出走不要回来。”

唉,已经无所谓忍不忍。

忍不忍,结局都是一样。考不上大学就离不开这个家,离不开这个妈。

出去打工也要妈给路费。她不同意,他能去哪?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路要被老妈编程。

为什么只能做她手里的风筝。

还要是挨骂的风筝。

没得牛逼了,心里的骄傲被高考分数撕碎。

爸爸一脸沉重:“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复读一年,争取考厦大。”

“压力太大,受不了。今年是拼命坚持才捱到考试最后一刻。”

“现在不顶住压力,以后压力会更大。你想去广东打工,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我打听过,没有熟人,根本进不去。一个告示贴出来,几百人排队,根本轮不到你。”

“不怕,早早去排队,可以晚上开始排。”

“没那么简单,排队只是报名。报名还不一定能有面试的机会。面试不一定能合格。工厂要招身强力壮的人,你这个样子,面试肯定过不了。”

“试一下,试过了才知道。”

“这里去广东,车费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住宿,租房子,一个月房租是你妈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吃饭。买被子席子生活用品。这些要多少钱?”

哑口无言。这么多钱,老妈不点头去哪里找?

去街头讲相声演小品接受施舍?

还是钓鱼趴泥鳅抓知了卖钱?

唉,怎么不考高一点分数?

为什么烦躁的时候不坚持?

不仅仅是他的错?老妈也有错。隔壁老王的妈都是鼓励,他的妈只有严厉。

老爸也有错,当个校长就不再辅导他的学习。遇到难题问他都不耐烦回答。老妈都骂不动他。

老爸的错大了。有一回偏袒妹妹,气得他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以此为报复,以此为偷懒的借口。幸亏被老妈及时发现,骂了几天,乖乖投降,重回轨道。

唉!复读还是打工,都要老妈掏钱,都是不心甘情愿的钱。

唉,怎么不考高分?怎么不考前十。进了前十至少三本。

这回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是没有资格忍,必须接受。

接受老妈的唠叨。接受没有尊严的生活。接受巨大压力下的重复孤燥无味。

拿起书本,读书。

头悬梁,锥刺股。

不听歌,不看金庸,不打球,不钓鱼,不和女同学说话。

努力学习考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