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姐。”
陆清璇认识段小桑。先前段小桑拜托她调查小王子,还是她提供了王子虚这条线索。
“小桑姐,那就是传说中的安幼南吗?”她问道。
段小桑直起身,道:“是的。说起来,还是因为你的关系,他们两人才认识的。”
“我?”
“那就是安幼南啊?”濮雨阳一边摇着头,一边走过来,感叹着,“原来王子虚还有这种人脉,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她一直怀疑,王子虚哪来的胆量,居然敢当众挑战石同河。
他有安幼南做后盾,难怪他能如此勇敢。
段小桑摇头:“不,这很奇怪。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她犯不着为了帮他,而去得罪石同河啊。”
濮雨阳一愣:“才几天吗?”
段小桑转过头,问道:“王子虚的《石中火真的写得很好吗?”
濮雨阳被问得一愣:“我、我其实没看完。”
段小桑问:“你们编辑部的评价呢?”
陆清璇在一旁幽幽道:“如果写得不好,石同河不会私底下让他放弃翡仕文学奖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陆清璇一句话,两人听完都是身躯一震。
王子虚的录音门事件,发生得太过突兀,也太过仓促,她们只觉得震撼,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三味。
一开始她们只觉得,王子虚胆子大,后来又觉得,石同河提了那么好的条件,他都敢现场录音,有点不识抬举了。
她们唯独没想,王子虚到底何德何能,让石同河都情愿跟他私底下交易。
那岂不是意味着,连石同河内心都觉得,这部作品很强?
沉默良久,段小桑说:“我应该看看这本书的。”
濮雨阳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是。”
田振磊和纪少飞也慢慢走了出来,停在她们身后,默默听着她们聊王子虚。
萧梦吟抱着头,杂在人群里,趁乱逃出来。
路过的时候,她刚好听到段小桑的话,停了片刻,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快步离开。
她们对王子虚的认知,还是太片面了。
她们以为,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给王子虚提供了掀桌子的底气。
不是这样的。研讨会上,全程坐在王子虚身旁的萧梦吟感受到了。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他的底气全部来源于他的作品。
文学骑士。
可以这么形容他。
……
此时,文学骑士正在面临一样新的考验。
安幼南刚刚提出了另外一个诱人的建议。
“他儿子的渠道推广搞不成了,你的《石中火要推广不?可以匀给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说我们晚饭不吃海鲜了,改吃火锅吧。
刚才安幼南还说因为舆情原因,推广的事,自己没法做主,转头就要把推广给王子虚。
如果被石同河发现了,那就相当于当面羞辱。
杀人还要诛心,好可怕啊。
王子虚没有回答。
他没有拒绝,因为他不虚伪;他也没有答应,因为他怕真把石同河气死。
结果安幼南也有自己的傲气,他不说话,她也不说。两人沉默得汽车声浪震耳欲聋。
以前妻子也擅于在选择题上拉扯,问他晚饭吃什么,他说吃火锅,妻子说味道大。于是他改口吃海鲜,妻子又说太贵了。他不说话,妻子又说他没用。
妻子像个对线高手,走位闪转腾挪,他每次回头都慢半拍,走位间隙被抽猛子来一下,头上被a出许多包。
其实王子虚很惊讶于自己这个时候想到妻子。她的生活痕迹已在周遭荡然无存,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她了。
他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机想到一个人。比如刚才在研讨会上,他想到了陈青萝。
扔出录音笔的那一刻,他掌心冰冰凉凉的,那是陈青萝握过的地方。
不要怕。不要悔。她说。
如果他是文学骑士,给他授勋的,一定是陈青萝公主。
她不在身边。他很想念她。
好一会儿,王子虚终于忍不住问:“这是去哪?”
“啊?”安幼南似乎才回过神,愣了半秒才回答他,“哪儿也不去,就瞎开。”
她又说:“你要是想,也可以直接给送你家去,然后就可以享受被记者蹲点的快感了。”
王子虚问:“你被记者蹲点过?”
“蹲啊。蹲我就是白捡钱,你蹲不蹲?”
“没懂。”
“我是马永荣的私生女耶,发一条我的黑料,就可以找我爸领撤稿费,五千块钱一条,你说是不是白捡钱?”
王子虚头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操作,以前他以为记者都是主持正义的人。
“听起来有点过分。”
“对啊,你能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女生,每天被一群长枪短炮的八卦记者盯着找黑点,是多么变态的一件事吗?”安幼南扶着方向盘吐槽。
王子虚无法想象。不过他认为,安幼南如今形成了如此扭曲的性格,那些小报记者多多少少要负责任。
他说:“我以为,以你父亲的实力,不会容忍被一群小报记者骑到头上。”
安幼南耸了耸肩:“是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他觉得要得不多吧,还能有人帮忙盯着我。”
顿了顿,她又说:“我爸了解我的动态,基本也就靠这些小报记者了,他平时不怎么管我。”
说这话时,安幼南的语气有些小小的悲伤。她的侧脸映在窗上,素面如雪,墨色长发散落在肩头,白色睡衣衬着,如蘸了松烟墨的狼毫。
刨去个人观感,王子虚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安幼南挽了挽鬓角头发,说:
“今天,我像骑士一样驾车狂飙而来,来救你。”
说完,她又说:“我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王子虚说:“你还想跟我谈签约的事。”
“对,我很高兴你先开口,这样显得我不那么势利,”安幼南说,“但是如果你还是不打算签约,那我们的任何关系,就都到此为止了。”
王子虚问:“你指的是什么关系?”
“我指的是跨越阶级,你能平等地坐在我车里,跟我这样聊天的关系,”安幼南偏过头,睫毛投下鸦羽色暗影,唇色如初摘樱桃,“我的这部车,还没有坐过一只你这么廉价的屁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