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书桌一侧的银发老者,不见他挪动脚步,突然出现在书桌跟前,后背朝着桌前的张瑞奇,银发老者双手上下不断起伏。
大梁皇帝张瑞奇,并没有因为,银发老者如此大不敬之举,雷霆大怒。眼中竟有些期望和惋惜的意味。
“咳。”一声轻轻的咳嗽,出现在原本只有主仆两人的书楼,书楼角落,一个青衫儒生,背对主仆二人,手中把玩着一件玉制骏马。
青衫儒生朗目深邃,身材修长。一头长发有些枯燥凌乱,被他随意扎起。两鬓已经泛白,黑丝中的几缕白发轻柔。就像一位为顽皮学生,操碎了心的书塾先生。
青衫儒生的出现并不显突兀,仿佛他早就立于此地,自然而然。他未出现还好,一出现在书楼之中,就让这书楼以后没了他,就存在了瑕疵。
“这《千里之行》,乃是我大楚贞元年间,西湖大手唐立沪,呕心沥血之作。玉石取至西南太平山,唐立沪突出骏马的英姿飒爽,器宇轩昂。明明静止的物件,却有万马奔腾之势。”青衫儒生声音中正平和,略带磁性。
“侯爷要是喜欢,这《千里之行》拿去玩就好了。”面对这个宵禁之时,闯入自己书房的不速之客,大梁皇帝张瑞奇没有丝毫帝王架子,反而神色尊敬肃穆。
青衫儒生把玉马,放回角落的书架之上。转过身子,平淡的看着书桌前的帝王。
银发老者身上气息反复流转,如临大敌。
青衫儒生平淡如水。
“咳咳咳。”青衫儒生又是一阵轻咳,可能是过于劳累,眼角有些血丝泛起,叹息道:“我大楚人杰地灵,天工开物,百家争辉。却被小人窃我国运,你与北方的姜永碌一样,都是那乱臣贼子啊。”
青衫儒生字字如平地惊雷。这等大不敬之词,大梁皇帝张瑞奇听后,唯有苦笑。
“大胆!”银发老者声音洪亮如钟,表情已经气极,张瑞奇还没来得及阻止,一袭素衣,已经出现到了青衫儒生跟前。
银发老者宽大的手掌缓缓伸出,掌风过处,万物凋零。
看似极为缓慢的一掌,却令青衫儒生避无可避。
青衫儒生心不在焉,脸上愁容展露,平平地递出一拳。青衫儒生的出拳姿势十分怪异,四指握于掌间,拇指竖起,与银发老者拳掌相对。
本是毁天灭地的碰撞,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气机外泄,反而像是两个不会武功之人,拳掌相击,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
银发老者一瞬间,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脸色涨红紧闭双目,双手放于丹田之下,运气调息。
青衫儒生摇了摇头:“你不用随时担忧你主公的安慰,留有余手,自己吃了大亏。我要是想杀他,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张瑞奇朝青衫儒生微微鞠躬,由衷道:“侯爷心系天下,张某自愧不如,佩服不已。”
“陛下,你.....”还在调息的银发老者,见到自己主公如此作态,恨不得立即斩杀青衫儒生,维护主公的帝王威严。
“何-人-擅-闯-皇-家-内-院!”一道雄浑的声音,从皇城的最西处,悠悠传来,由低到高,随着最后的一个“院”字落下,剑光铺天盖地,如天罗地网,包围青衫儒生。
白榆木的书楼,随着剑光的降临,瞬间变为齑粉。银发老者轻挥手臂,护住身后的张瑞奇。剑光之后,只剩下一主,一仆,一书桌。
一名月白色夹袍的中年剑客,出现在张瑞奇的右侧,冷冷地盯着青衫儒生。
张瑞奇微微摇头叹息,青衫儒生轻而易举,化解了剑客的攻势后,依然心不在焉:“好大的阵势。”
一时间,皇城之内灯火通明,铁甲兵器之声,铖铖作响,喊声震破天际,“护驾,护驾!”
青衫儒生目光遥望远处,无视逐渐针对自己形成的合围,竟然吟起了诗。
“甲马尚在淮海北,旌旗初放楚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