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个样子,长不大。”一道如青瓷一般,圆润透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圆润透亮的声音,裹着风声,明明声音的主人就在那里,却好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一个面带干练之色的老人,默默站立。老人一身质朴麻衣,老人下巴之处的白色胡须,精致地扎起麻绳辫子。老人除了胡须是白色的以外,竟然是一头黑色头发。
老人发质略显干瘪干燥,他那干练的面容,隐隐约约能看出些,宋衡风风流倜傥的韵味。
麻衣老人身边,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壮汉。壮汉高达两米,一身结实的肌肉,在他的黑色劲装之下,显得十分拥挤。
壮汉背后,背负着比他还要高的三条布包裹。虽然长条裹着素布,可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壮汉背负的是三条大枪。
如此壮硕的汉子,却不是什么凶恶之徒。高大汉子眼睛眯起,一张粗糙的脸上,总是挂着质朴笑容,使旁人看了,无不心生好感。壮硕汉子手里,牵着一头毛驴。
毛驴慵慵懒懒打着响鼻,低头用嘴巴在地上,刨着什么东西。
宋衡风朝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高大魁梧的汉子,却是无视了麻衣老人,醉眼迷离道:“你是谁?”
高大魁梧的汉子看着宋衡风,质朴的笑容,更加向上弯起一个弧度,微微鞠躬回道:“宗主,是老宗主。”
“老宗主,原来你也叫老宗主,怎么和我的老子,用的同一个称呼,真巧!真烦。”宋衡风摇头晃脑,好像连惊天而落的剑气,也没能让他醒酒。
面带干练之色的麻衣老人,听了宋衡风的话后,面色不见有什么改变,却是轻轻摇头。
高大魁梧的黑衣汉子,拉了拉握着毛驴的缰绳,不紧不慢解释道:“宗主,我是阿文,老宗主他就在我边上呢。”
宋衡风点了点头,这才慢慢望向,比高大魁梧的汉子,矮了一大截的麻衣老人。
两人目光相对,风吹草木动,剑气起。
高大魁梧的汉子,似乎对于突变的气氛,没有有丝毫察觉。他依旧笑容淳朴,回身仔细照料身边的老毛驴。
宋衡风与麻衣老人对视了许久,目光渐渐由迷离,转向清澈。宋衡风这才缓缓开口:“宋清海,你来做什么?”
面带干练之色,一身质朴麻衣的老人,竟然是望月宗第六代宗主,宋清海。
望月宗第七代宗主宋衡风的老子,宋衡风最最不服的那个人。
剑气消散,宋衡风也恢复了清明。宋清海望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开口道:“你儿子丢了,不慌不忙,还在这里喝酒睡大觉。可真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宋宗主,你还真是潇潇洒洒,风流倜傥得很!”
宋衡风蓝色夹袍微微浮动,瘪了瘪嘴道:“我儿子丢了,我不慌,你慌什么?”
如果曾逍遥见到此幕,一定又要刷新三观了。那个喝酒前平和儒雅,喝酒后恣意疯癫的宋衡风,刚刚好像是在赌气撒娇?
“你丢了儿子不慌是你的事,你这个父亲做得好。”宋清海抚了抚被扎成麻绳的白须,“可我丢了孙子,做老人的着急。”
宋衡风转过身子,不再去看自己的老子。他缓缓几步走到路边,一匹劣等老马,正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老伙计,起来了。”宋衡风轻轻拍了拍劣等老马的脑袋,温柔道。
正在享受春风日浴的劣等老马,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只是眼皮一抬,又接着闭目养神。
宋衡风无奈一笑,简直比大爷还大爷的劣马,架子端起来,宋衡风是相当难伺候。
无奈,他只好转过头,继续向宋清海看去。
“你安安心心待在望月峰养老就行了,一把年纪的,别因为这点小事下山,大动干戈。”有一个耍赖偷懒的老伙计,宋衡风只好无奈向宋清海说道。
宋清海一向雷厉风行,宋衡风淡泊名利,悠闲懒散。这对父子的处事风格,是完完全全的大相径庭。
宋清海见着宋衡风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哪怕早就习惯了儿子的态度,他还是忍不住心生烦躁,语气有些冷:“宋宗主,你继续春风入醉,我自己去找我的孙儿。”
宋衡风耸了耸肩,仍是不为所动。
名叫阿文的高大壮汉,显然是见惯了,这对父子之间的生活状态。他连忙做起了和事佬,朝宋衡风说道:“宗主,老宗主他心忧少宗主的安危,下山走动走动,也是正常的事情嘛。”
“嗯,那你们走动吧,我还有事。”宋衡风瞥了瞥身旁的劣质老马,一脚踹在了马臀之上。
安逸享受日光的劣马,依然是雷打不动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