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心急口快的人抢着回怼姜梒。
苏牡清假意阻拦,又无奈的看着她。
一来二去,姜梒被气的咳嗽不止,褚丞已经很久都未来过这里,她算什么,她算墓碑上早已刻好的前平襄王妃姜氏,一个早该入土还没入土的人。
褚丞娶平妻那日,动静极大,料是姜梒躲在这昏暗的屋子里都听得清楚。
可她一个卧床不起之人拿什么阻拦呢?
用情?显然不行,他不悦她,由来已久,只是她一直来的坚持才到今日。
那便只能用死讯了!
姜梒借机支走身边侍女,手里握着金簪良久,终是没有下手。
可她未有什么动作不代表褚丞也如此,消息传来时,姜梒正垂头发呆,侍女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说:“王爷……请旨,说,小公爷私下联络朝臣贿赂高官,意图谋反,要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姜梒一愣,随即狂笑不止,连床幔都被她带动颤抖起来。
“他一定是疯了!疯子!疯子!”姜梒笑意不减,满脸泪水,一拳拳绝望的捶着床榻,口中呼喊的是喷涌而出的绝望。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姜梒还未想出办法找褚丞,褚丞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透过窗,姜梒半卧在床,看着站在外面樱花树下身着绛紫色官服的男人,霎时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她苦笑开口,“自打你那日带回药救我一命至今,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不替你弟弟求情?”褚丞并未答话,直截了当的问。
姜梒收起楚楚可怜的样子,面带不耐的看着他,“我求情,你就会放过他吗?”她按按锦被下僵硬的腿,自嘲一句“我是腿坏了,不是脑袋坏了。”
“王爷费尽心思差人给我下药,又上演了一出为妻寻药的戏码,不就是想要打着救我的名义毁了我?”
褚丞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又挂起了从前对她的嫌弃之色来。
“你还真是又聪明又蠢笨!”
姜梒认同的点头,“正因为此,我才能被你耍的团团转。”
“那也只能是你活该,我早警告过你,可你处处纠缠,搅我桩桩件件好事。”褚丞笑得凉薄,话锋一转,“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你的面子上,行刑那日我会带你前往,准你送他们一程!”
姜梒揪住话中字眼,喃喃自语,“他们?”
继而歇斯底里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褚丞高扬的唇角缓缓放下,“杀一人怎能泄愤,满门抄斩才能断祸根,了疑心。”
姜梒猛地抬眼,震惊之情不掩于色,她盯着褚丞良久,直至褚丞抬步离开,仍双目空洞的望着那里。
夜幕降临,院落陷入一片漆黑里,姜梒保持姿势良久,浑身酸涩不已。
在外间煮茶的侍女不慎打翻了茶盏,这才惊的姜梒回过神来。
“快,传信给夫人,告诉她——逃!”
侍女第一次见她这样慌不择路,无暇多想趁着夜色偷跑出府赶往国公府。
消息传给国公夫人时,姜淮已经在押往刑场的路上,国公夫人顾不上悲伤,携带一家老小轻简行装衣着朴素,趁着众人去围观的工夫,走小路绕出城。
城郊,众人逃命心切,一连徒步五六个时辰,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此刻一个个不顾形象大喇喇的坐在地上,面若寒蝉满是绝望。
而迎接他们的是,被身着盔甲佩长剑的士兵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墨色王服冠冕在身的褚丞。
他骑在马上身躯挺直,从容不迫的睥睨众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冰冷。
没人会傻傻的以为他此次前来是为了解救众人,除了府里年龄最小的郡主。
小郡主对他熟稔,开心的冲上去想要褚丞抱抱。
小郡主的母亲时常在她耳边讲姜梒这个大姐姐的事迹,为的就是以儆效尤,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她格外的喜欢那个母亲口中闯祸不断的大姐姐,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知晓了褚丞。
在刚刚母亲低低呢喃出褚丞时,一瞬对上名号。
大姐姐喜欢的人,自然和大姐姐一样善良。
可褚丞身下骑的马像是被突然跑来的人吓到,一声嘶吼后褚丞提缰勒马,马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落在小郡主身侧,险些将她踩死。
小郡主被吓的呆愣在原地,目光怔怔的望着他,那一瞬间就让他想起躺在床榻上的姜梒,这个眼神像极了她。
小郡主的母亲连滚带爬的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国公夫人瞪大眼睛,满腔怒气指责他。
褚丞不以为意,轻飘飘的说:“左右无事,况且尔等私下潜逃罪加一等,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府上老小不过是举家回乡,何来私下潜逃一说!王爷你不要血口喷人,见我家族零落欺负我们。”
褚丞挥袍下马长身而立,眼含讥讽:“姜淮意图谋反,尚未定罪,而你等却迫不及待的想要潜逃,看来是心虚而行。”
褚丞唇角升起一丝笑意,语气淡淡:“正好坐实他意图谋反的罪名!”
“本来圣上还不愿相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诸位,晚辈送你们一程!”褚丞眼带精光,缓缓抽出腰侧佩剑,剑光出鞘与此时惨白天光无异。
血雨腥风后的城郊除了正在拿着绢帕细细擦拭剑刃的褚丞外,其他人皆在收拾残局。
与这里截然相反的王府内,是寂静无人的院落里偶尔飞过,浅鸣几声落下又飞走的鸟和殷切望着窗外,期盼侍女早早归来带回好消息的姜梒。
可天不遂人愿,院门被大力推开回砸到墙上的声音,惊掉她手里紧捏的佛珠。
佛珠摔到地上滚落到了床榻下。
褚丞带人进来,身后人推着一轮素舆(轮椅)。
姜梒见他蓦然心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这副样子出去,实在难堪。”褚丞摆手,身后立马出来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替她梳洗打扮。
姜梒一动不动任人摆布,心里想的是未归的侍女多半生死难料了,而国公府的老小更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