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对不起,挺匆忙的。”
“没事,你不是早和我说了,不常用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几件衣服打包起来也不费事。我先住到朋友家,什么都不耽误的。”
“那就好。”
“房子卖了,你住哪里?跟你小姨一起么?”
沈君亭笑着摇头,“你看她说会照顾我,实际上两家十几年没走动过了。我妈让男人抛弃了,她是最得意的,我妈临终前没留下什么话,要是脑子还清醒,一定得嘱咐我不让她来。可若是真不让她来,葬礼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今天特别感谢你们过来,我很开心。”
小月听着沈君亭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她今天的言谈举止,虽是得体,却不知哪里怪怪的。
平时她说话用词准确,理性而富有逻辑,今天却很散漫。自己的妈妈出殡,怎么也不能用“开心”、“快乐”这样的词语来寒暄吧。
小月担心她是悲伤而不自知,或是故意忍着,不想在人前落泪,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沈君亭惊诧,她不曾与小月有过肢体接触,她的手温热柔软,让自己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明起来。
沈君亭回之以感激的微笑,两人的手紧握着,亲密无间的闺蜜一般,良久没有分开。
钟思阳见她们凑在一起聊天,半天没走动,而火化的师傅已经过来催促,5分钟后就要去领骨灰了。
他走上前去,轻声问,“聊什么呢?”
“哦,阳哥,我房子卖了,小月要准备搬走了。”
“啊?小月,你房子找好了?”
“先住樱桃那里。”
“樱桃?是不是去年冬天送你去的那个地方?”
小月点头。
“那离工作室太远了,通勤也是问题啊。你可以暂住在我家,我搬去工作室住,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你住在工作室也行。房子我慢慢帮你找。”
钟思阳的情绪略显焦急,沈君亭松开小月的手,“我去拿骨灰,你们慢慢说。”
“没事的,早起一会儿就好。打车也很方便。”
“可你现在,每天就能睡三四个小时,再这样折腾…”
“樱桃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她一起住,两人还能说说话,不然整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会觉得很寂寞。”
小月无奈地笑笑,钟思阳的眼中闪过失落,失落过后又是心疼。
他当然能够理解小月,但那模模糊糊若隐若现的感觉,愈发清晰。
那就是小月和他,永远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是伸出手、踮起脚皆不能触碰,只能用眼睛遥望的距离。
他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口气。再看小月时,她正直直地望向远处,像一座头发被风吹起的,即将融化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