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抬起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多此一问做甚?”
宁承昭扑上去,挥起拳头朝逸王脸上砸了下去,拽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害死了我父王,你赔命来!”
逸王神色淡然地等着宁承昭发泄心里的恨,可宁承昭举起的拳头却迟迟未落下,他忍不住嘲讽一笑,“怎么,你不是想杀我吗,怎么不动手了呢?”
宁承昭忍了许久,终是将拳头狠狠砸在了地上,曲起的拳头很快擦破了皮,沁出丝丝血迹。
他想起很多事情,在他父王去世后,是他七皇叔牵着他的手告诉他想哭便哭,不必忍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是长大后的事情,他现在年纪还小,有哭的权利。
他闯祸被母妃知晓后,母妃要责罚他,他便逃到逸王府找他七皇叔帮忙,结果七皇叔揪着他的衣领将他送了回去,当着母妃的面用戒尺狠狠打了他手心一顿,可那不过是做戏给他母妃看而已,那戒尺打下去半点都不疼。
经历了种种事情,七皇叔早已成了他心里最敬重的长辈,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他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好不容易知道了害死自己父王的人是谁,可如今他却下不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
“昭儿,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向来如此。”
“今日我便再教你最后一件事情,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心慈手软!”
逸王猛地出手将宁承昭反压在地上,右手举起被削尖的筷子朝宁承昭的脖子扎了下去。
宁承昭瞳孔睁大,掏出鎏金香熏球按动机关,一支吸入牛毛的银针飞快地朝逸王的胸口射了进去,与此同时,逸王松开手,筷子落在地上。
逸王最后朝他笑出一抹满意的笑,口中溢出一抹黑血,倒在了地上。
宁承昭这才明白七皇叔并没想杀他,他故意逼他动手的,既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也是替他了断他们之间的恩怨。
大仇得报,为何他却觉得心里很是难过呢?
一滴泪顺着眼角往下落,宁承昭躺在阴暗的牢房中,用手臂遮住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府后院。
岁安推开屋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原本黑暗的房间因为光的流泻而瞬间光亮起来,角落处坐着的那人像是刚被惊醒一般,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岁安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你与郡阳侯合谋谋反之事,为郡阳侯提供兵器和钱财,险些连累沈家遭遇横祸,幸亏陛下念及沈家护驾之功,并未降罪责罚,只让我自行清理门户。”
“如今我以沈家家主之名,将你逐出沈家,此后你与沈家再无瓜葛,现在请你离开!”
陆见舟将手放下,目光首先落在岁安包着布帛的手上,而后往上盯着她冷漠的脸看了片刻,低头笑了笑。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受伤的左腿,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
经过岁安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收留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