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两日前——
祈墨与暮白坐于案几前,案面上摆了几样家常菜肴。暮白举了竹箸就要去夹那焖藕肉,“听素问方才说,这藕是新采摘的,特别新鲜稣脆,我来尝尝!”
一双竹箸伸过来挡在前面。
“师兄,你这是作甚?”暮白表示不解。
“缪寺正还未到,且等她一会。”祈墨应道。
“哎呀,往常哪有说人齐了才开饭的道理,再说了这大理寺可比不得别处,吃饱了就要立即出门办差的,可耽误不了片刻!”暮白挥挥手,嘴上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其实只不过是肚子已经饿极。
“那你且先用别的菜。”祈墨将那碟焖藕肉端至案几一旁。
“这是为何?”暮白睁着圆圆的杏眼,满脸写着疑惑,“为何独独不让我吃那道菜?”
就在此时,缪尘霜走进了后堂。她看到祈墨和暮白正在用早膳,有些赧然地说道:“真是抱歉,今晨睡过了一点,所以来晚了。”
祈墨站起身来,复将那道焖藕肉拿了回来放在案面上:“无妨。我们正等你。”说罢,他为缪尘霜沏了一盏热茶,放在她的面前。
“咦,今日居然有我最爱吃的焖藕肉!”缪尘霜有些小小的惊喜。
“你若喜欢,便多吃一些。”祈墨牵唇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缪尘霜夹起一块藕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真是美味,这大理寺的伙食可太入我心了。”
暮白眨眨眼,杏眼瞪向祈墨:“不对,师兄,你这、这分明是偏袒!”
缪尘霜一头雾水,“什么偏袒?”
“方才我要刚要用这道菜,师兄竟把菜收起来了!”暮白向缪尘霜控诉道。
缪尘霜听罢,脸上飞起一道绯红,她目光闪烁地看向祈墨:“祈公子……倒也不用这般……”
“就是就是!不能因为缪寺正的官位在我之上就对她有所偏袒!”暮白头点得跟捣蒜一般,“虽然我只是个从六品的司直,但好歹我也在大理寺尽心尽力了那么久,怎就要遭受如此待遇!”
“我并非因为官职不同而区别对待。”祈墨意味深长地看向缪尘霜。
缪尘霜忆起昨夜那个吻,知道祈墨的意思,脸颊那抹绯红愈加的明显了。
幸而暮白粗枝大叶,又对风月之事一无所知,还追问道:“那、那是为何!师兄,你倒要说说个所以然来!”
祈墨想好说辞刚要开口,却见大理寺司直谢宇急急忙忙地进了后堂奏道:“寺卿,人已经找到了。”
“人现在何处?”祈墨放下竹箸。
谢宇面露难色:“人已经被关押在推事院诏狱。”
祈墨眉头一沉,双手顿然紧攥:“还是晚了一步。”
他让谢宇退了下去,起身将后堂的门闩闩好,回身道:“如今看来情形甚是不妙。”
“师兄,怎么了?”暮白有些紧张地发问。
“看来来俊臣已经找到了太子府上的一位故人。”祈墨应道,“那是个曾在太子府上侍奉的小宦官。上元二年太子李弘被定罪前,那小宦官恰好请了一载的时日回乡奔丧,太子被定罪后整个府上的人都被诛灭,他却因身份低微无人察觉,幸而逃过一劫。”
“我已暗中寻找此人多年,却未曾想被来俊臣捷足先登了。”祈墨眉头紧蹙。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缪尘霜沉吟道,“如果来俊臣找到了这个宦官,那他一定会从他口中得知太子李弘之子的下落。”
“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暮白问道。
“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祈墨眸光一沉。
“小白,你且去帮我跑一趟差事,若是事成,兴许还有一丝转机。”他回身对暮白说道。
暮白敛了颜色,急急站起身来:“师兄,你尽管说了便是,我保准将此事办成!”
祈墨将所托之事细细交代暮白,暮白边听边拍着胸膛保证,听罢嘴巴一抹,转身快步出了后堂。
“那我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缪尘霜也有些心焦,“我担心来俊臣若是对那宦官动用酷刑,说不定他就会吐露祈公子你的身份。”
“那名宦官并不知道我就是李玄,”祈墨抬起右手在左肩上一抚,“但他知道李玄身上的印记。”
缪尘霜抬首,目光中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