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老太爷沉声道:“香怡,你知道爷爷为何以前让这个少年打水,只给三文钱一桶,而现在却直接给出一袋子黄金吗?”
不等少女接过话茬,老太爷继续说道:“升米恩斗米仇,这可是世上千百年以来颠簸不破的道理,所以我让他一开始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坏了心境,死在了云隐山下,同时也耽误了你的修练证道的前程。至于那一袋子黄金,不过是斩断你与他之间的因果。你已是练气士,是已经正式登山的“山上”人。而这个少年命极硬,与人结交,害人害己不自知,真的很不好,你们本应该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类人......”
夏家祖上曾有幸结交了一位神仙人物,得传一套独门望气之术,趋吉避凶,代代传承于后世子孙。
少女听着爷爷的言语,并未搭腔。
她身段如嫩柳娇枝,缓缓前行,步步生莲。
少女若有所思。
小镇街道上。
陆北游一路上只管低头行走,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家。
陆北游住在小镇南边,小镇最穷的几户人都住在这里。因为靠近大海,时常有风浪袭扰,有钱人家更愿意住在小镇北边,当然北边的宅院也就更贵一些。
唯独雷家是个例外,明明是大户人家却偏偏要住在南边,而且非要和陆家毗邻而居,甚至曾花重金购买陆家隔壁的宅院。
按照陆北游另一个哥们儿,易安的说法,这雷家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这姓雷的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所做不孝不义之事甚多,一家子都是狗。
陆北游觉得易安这话太毒了些,却也懒得去管他,管了也没用,他就像是木头桩子“定死了”。
陆北游家里并未修建院墙,而是用小镇北门外青竹林中的青竹编制成的藩篱,藩篱内有一棵陆正生前栽种的桃花树。
祖宅屋院,桃花春风依旧,父母却早已已不在。
陆北游进了院子,直接就去了灶房,熬着稀粥,烤着红薯。闲暇时间在灶台旁还挖了一个一尺深的小坑,将装着黄金的绣袋放了进去,埋得严严实实,又去屋外抓了一把外层泥灰将其盖上,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都看不出来挖过的痕迹。
少年做完这一切之后,拍了拍手,再用院里打好的井水洗手洗脸后便盛了一碗粥,剥好番薯准备填填肚子。
少年一边喝粥,同时眼角余光仍是小心地瞥着灶台旁,下意识就喝了一大口滚烫的米粥,疼得少年摇头晃脑,龇牙咧嘴,却又舍不得吐出来。
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陆北游三岁没了娘,八岁没了爹,少年当家当得早。
陆北游将一切收拾妥当,便躺在那张硬木板床上眯着眼睛。他想了很多,思绪飘得很远,穷苦少年郎也有自己幢景的未来,比如出去闯荡一下,见识一下外面的广袤风景......。
少年躺在床上笑着,看起来有些傻。
他打算自己只留一半黄金,剩下的全部给易安。
因为在陆北游心里认为易安如果现在想娶个媳妇多半是很难的。
名叫易安的少年身材高大,面相普通,比自己还穷,也是个从小没了爹娘的可怜人,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么挤在自己的屋子里,要么就是在唐钱家里过夜,也就只有东边那座小山上,那两块爹娘的坟头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了,总不能将来娶个姑娘去住坟头吧,这......太不像话了。
更何况当年易安父母死的时候,他连棺材都买不起,还是陆北游陪着他一起上山砍树制作棺材,最后用自己父亲陆正留下的余钱帮他爹娘做了场法事。
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易安其实也是个苦命少年。
陆北游想了很久,想着想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