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火将山中烧尽,曾经甚嚣尘上的赤煞帮土崩瓦解。老大的头颅也被某个无名小卒摘了,如今挑在一根棍子上,与另一位通缉犯的脑袋相碰,一齐挂在了衙门口的门梁上。
她也不领赏金,默默的功成身退后,两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算三日内赶到了通州府境内。选了一间酒楼,两人解决了食宿问题,又稍作休整,掩去一路的风尘仆仆,便歇息了。
等到第二日,两人来到砺剑山庄,亮出信物言明来意,就被请进客厅。有侍女捧茶设水,盈盈一拜,“两位稍待,主人片刻就来。”
闲来无事,她打量了四周,不得不说世家的底蕴确实处处非凡。既不夺目奢耀,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感,亦不是小家子气那般放不开手脚。整个客厅中堂,大大方方地佩着几柄剑,也不多着彩墨,几间古瓷器摆得恰到好处。剑柄处缠绕剑穗,系着古玉温雅,堂中小剑标志古朴沉着,显示出主人家传承深远,爱剑成痴溢于表面。
那个少年端坐在堂下,一脸淡定,见之双目无光,俨然神游天外去了。陌小墨暗中笑叹,一手摩挲着信物。朱红色的玉料温软细致,透着光看,是澄澈通透的玉蝉。玉蝉栩栩如生,似鸣不鸣,欲震翅而未飞。蝉腹刻着一个小小的偕字,想必是齐老极其喜爱之物了。
主人家姗姗来迟,一身锦衣华贵,与此间的境况格格不入。他坐在主座,折扇轻摇,形态雍懒,俊朗的面上牵着笑。双方眼神交汇,打量的瞬间,高低立见。
来人笑笑,笑不及眼底,“两位怕是记错了,如今几位儿郎们年幼虽顽劣,但都在府中学习,我也并没有亲子走失在外,敢问两位谁是我儿子?”
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那玉蝉腹部的小字,一抹厉色在眼中浮现。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来人又恢复了来时看玩笑般的从容。沉吟片刻,又故意仔细看了看那玉蝉,“这确实是府中之物,二位既愿归还,某必重谢!”
陌小墨似笑非笑,斜睨着齐沂一眼,齐沂缩了缩脖子,神情讪讪。早有传闻齐偕仅有一女,待其如掌上明珠,成亲时日更是招赘了晟王庶子,一时风光无两江湖人人羡艳。
再说那晟王庶子,也不尽是个徒有其表的脓包,相反还略有才华,要不然也不会倒霉地被齐小千金看上。晟王剑痴,为了求得一柄剑,竟将亲子废了武功送至山庄,不再顾问。
成婚之后,齐小千金心中有愧对他百般迁就,言听计从。怎奈红颜薄命,在生下齐沂后便撒手人寰,那庶子视齐沂为毕生耻辱,并不待见,也不闻不问。
此子言语非俗,见识不凡,秉性颇合了齐偕的眼缘。奈何在这以武为尊的江湖还是落了下乘,齐偕怜其武功被废,将他视如已出,当女儿遭遇不测后,更是将一腔热血付之其身,将他收做自己的义子。
再此后哪成想那人胆子日益增大,有一日竟与贴身的侍女厮混在床。齐偕大失所望,从此并不再待见他,只将唯一的孙子留待身侧,精心培养,以至于日子久了,齐沂竟忘了他亲爹的名姓,这就是那帮人不信他是齐偕孙子的缘故了。
陌小墨将玉蝉握于手中,按住从椅子上想要弹起来的齐沂,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本正经地无理取闹。“你是何人?能做的了主吗?还是把齐老请出来吧,我有他的信物,当面奉还也显得十分诚意。”
“义父身子不爽利,这山庄早些年已交由我打理。义父信不过其他人,我自问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亦不忍义父的心血白流。如今山庄大小事宜皆经我手,自然能做得了几分主的。”他捧起茶杯悠悠然喝着。
“那好吧,我今日上门是为了让齐老帮我锻刀,这个人说他爷爷是齐偕,我顺便把他带来了。”陌小墨指了指齐沂,决定实话实说。
“哦?既然如此,锻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名刀需要锻魂,两位不如把命留下吧。”那人摔杯为号,半天不见人来,一时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我脾气不好,你莫要惹我。”陌小墨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慢慢扶起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的齐沂,就着桌上的茶水给他喂了一颗解毒丸。
“你是否觉得浑身无力骨骼泛冷啊,七夜雪的滋味不错吧?早闻齐老义子武艺平平,今日闻名果然不如一见啊,竟抵不过一息时间,怎样?不知您是否同意拿刀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