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齐刷刷看向自个儿的兄妹俩身上,魏阿绮扯了扯嘴角,将胸中的酸涩压下,指着马车温柔地道:“去吧,母亲正在等着你们呐。”
红着眼眶的钱喘喘朝魏阿绮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牵着妹妹的右手往前轻甩了一下,示意妹妹先上马车。
每当这时,他便恨透了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就连将妹妹抱上马车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这也便是为何,在母亲交代他们,往后要他们兄妹二人依附皇太女殿下而活时,他并没有像妹妹那般
抵触的原因。
他有保护好妹妹、守住钱氏的决心,但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这一切美好的愿景与他来说,不过是兔子拉犁耙——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有所思地跟在钱哆哆的身后,钱喘喘一只脚刚踏上马凳,便听魏阿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哆哆。”
被叫住的钱哆哆,正抬手去掀挡风帘,闻声停下动作,一脸疑惑地望向魏阿绮,钱喘喘亦然。
“不要在母亲面前哭,让她担心,你可以做到吗?”
兄妹俩皆是一愣,钱哆哆虽是困惑,却也乖巧了点了点头,而钱喘喘看向魏阿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钱哆哆深吸了一大口气,撩开帘子钻进了车厢,钱喘喘紧随其后。
见兄妹俩进了马车,魏阿绮交代李二狗子和赶来帮忙的王野猫子好生守着,三两步翻身上马,策马向队伍后头而去。
雪花洋洋洒洒,没有寒风的摧残,落得静,下得密。
马蹄哒哒,不知跑了多久,在远离人群后,魏阿绮总算是勒马停下。
小红抽了个响鼻,低头祸祸起仅存的几株顽强的草芽子,才不管魏阿绮来这崖边作甚子,更不理会她此刻的月缺花残。
魏阿绮下马,想要拉着小红往前走,手中缰绳却是怎么也拉不动,她索性丢了马缰绳,任小红自个儿撒欢而去,自个儿寻了块儿还未沾湿的石头坐下。
入目是一片寂寥荒原,一股悲凉之感不由得袭上魏阿绮的心头。
在生离死别面前,所有的生物都被一视同仁。
钱氏母子三人的境况,让她不由地又想起在原世界的亲人们,特别是她最爱亦最疼她的妈妈。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待梦醒,一切如初。
她一定会好好工作,不再抱怨领导的刻薄多事,不再浑水摸鱼得过且过。
想念以前那些寻常却自在的日子,可以毫无顾忌地趴在妈妈的膝头撒娇,可以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骂就骂……
小说中为国冲锋陷阵,为爱不顾一切,为救苍生千古留名……所有的故事,再疯狂、再为人称道,就都留在小说世界里吧
为何要逼迫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卷入这些风云诡谲中呢?
可她有选择吗?她没得选。
要想保得一条小命,不光要主动跳入混沌的旋涡,还需搅动风云,以求觅得一线生机。
魏阿绮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可雪花在触及她掌心的那一刹那,便化作了一滴水。若不是掌中一点冰凉,仅凭肉眼,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魏阿绮的眼眸微黯,只一瞬间便被拉回了现实。
再有一日的路程,便可抵达蓉城了,与子丑国的拉锯和对峙,自可交给经验丰富的海澜之与他的海家军。
而她自己的根本任务,便是要笼络云山居民,落实大面积种植辣椒这件事情。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没有钱财傍身,哪能活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