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已经不记得晚宴是何时结束的了。
自打老爷说出“邪祟”二字时她便开始心慌意乱了——
老爷发现了?
“他”会不会有事?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用这个说法。
如玉脸微白想道。
等到“贵客们”入房歇息后,老爷罕见地要求她侍寝,如玉没有拒绝,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她怕他过来找她,然后一个不慎便落入那些武当派的人手里。
她不想他出事。
如玉眼角含泪,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她等了许久、也盼了许久了,很快就可以不用过这般委曲求全的生活了。他说过会带她走,离开这个抑郁的地方,两个人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因为她会洗衣织布而且做的一手好饭菜;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因为他为了她什么苦都肯吃。
怀抱着美好的希望,如玉埋首沉沉睡去。
......
晚宴之后。
莫姗姗和殷秀儿同住的一间客房。
“秀儿秀儿,你快说说,宋师兄昨晚是如何对你说的?”莫姗姗穿着粉色的亵衣,纤细的曲线彰示着青春的活力,她像个小兽一般地凑到殷秀儿面前,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我要听八卦”五个字。
“嗯呐......”殷秀儿坐在床上包着被子,脸色羞红得仿佛一颗圆润的苹果,鲜嫩得能挤出水来;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齿如编贝,咬着下唇,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如蚊吶一般地低语:“......我不好意思说......”
“快说快说!”莫姗姗假意气道,“想想看,倘若没有前几日我自吃苦头为你制造机会,你们的关系能有如此快速的发展么?我可是你俩的媒人!必须说!不说今晚便不让你睡了!”
原来,前几日在茶馆里,莫姗姗故意编排三球儿和宋朗清便是为了给宋朗清一个机会让他表明对殷秀儿的感觉到底如何,而据与宋朗清同一间房的“探子”鱼朝阳所说——“师兄昨晚半夜三更出去了一趟,然后很快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很罕见地有点心不在焉”,所以莫姗姗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两人的关系有了极大进展。
“呜呜呜呜......”殷秀儿说不出话来,她本也不想对最好的朋友隐瞒,但女儿家天性害羞,支支吾吾本是常态,这又是有关心上人的事情,被莫姗姗一逼,她反而急得想哭。
见来硬的不行,莫姗姗顿时调整了针对殷秀儿的方针——只见她面色绯然,瘪着小嘴,泫然欲泣道,“嘤嘤嘤嘤,我可是为你硬挨了师兄一顿批,回山后还得去洗剑池面壁住个三五月呢......秀儿你却连喜事都不跟我说一说,太伤人心了......”
莫姗姗本就天生丽质,平日里多以武人形象示人,故少有女儿家之态;此番由喜转怒,由怒转哀的表情生动无比,灵气十足,倘若让熟悉她的师兄弟见到,定会咋舌惊叹。
殷秀儿秉性纯良,便是莫姗姗的演技再浮夸,她也看不穿——见姗姗落泪,她便急了似的将昨晚的事情如实报来:“我说我说......师兄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我说莫要想太多误会了......然后......然后他......”
似是回想起昨晚的羞人事情,殷秀儿声音越来越低......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莫姗姗顿时停住了哭泣,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急迫的问道。
“他说......师妹......我的心思你还不懂么......”殷秀儿一点一点地把剩下几个字挤了出来......然后害羞地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哈哈哈!”莫姗姗像个豪爽大汉般哈哈大笑,一边拍着闺蜜玉色的背脊,一边摇头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师兄那个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此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殷秀儿便是看着那印在门上的剪影也能认出那人来。
“师兄!”
殷秀儿惊了,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方才的话全被门外的师兄听见了,脑子一空,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莫师妹,睡了吗?”宋朗清的声音依然平静而稳重,就像他本人。
“没呢,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莫姗姗抬头问道。
“师妹你出来,我跟你细说。”
“哦。”莫姗姗下床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殷秀儿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只见月光在两人身上投下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