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大宋士大夫理应直言不讳,何必如此这般小心。子由,可是多虑了。”苏轼笑着挥手打趣苏辙,不以为然。
苏辙也期待着是他多虑了。
这次兄弟二人相聚的时日并不多,不过三五日苏轼就赶往湖州赴任。
只是苏轼在湖州赴任没多久,因上书《湖州谢上表》大祸临头。
大宋实行的是两府三司制,宰相只保留行政权,枢密院负责军政,而财政归三司。两府三司相互制衡,互不统属,唯有皇帝集权于一身,并设立了监察司约束朝臣。
监察司又称为御史台,而这些御史也可以称为台史、谏官,虽官职不大,却可以与宰相同朝议事,可闻风而奏。
御史台园中有不少参天蔽日的柏树,上边时常栖息着许多乌鸦,每日乌鸦‘呱呱’声不断,十分聒噪,世人也常称它为乌台。
御史中丞李定,是王安石变法以来的后起之秀。他在很早之前就看苏轼不顺眼,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李定是王安石的学生,原是秀州一判官,他本是家中一庶出子嗣,后来被记在嫡母名下,庶母离世时,他不认为自己是庶子出身,也就不用为其丁忧。
苏轼得知此事后,曾言他不报母丧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而司马光更是曾怒骂他枉为人子,禽兽不如。
可当时宋神宗和王安石提拔他做监察御史,中书舍人宋敏求,知晓李定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拒绝为他草诏;之后宋神宗又命第二位中书舍人苏颂起草诏书,也拒绝了;可奈何陛下与王安石坚持任命李定,第三位中书舍人李大临仍是拒绝为此人起草任命诏书。
只是王安石变法之后,宋神宗强化了皇权,朝廷已然变成了唯上是从的风气,御史台的官员也是随着官家的意愿随时更换。这几位中书舍人未曾按照宋神宗的吩咐行事,下场可想而知。
虽说此时的王安石已经下台,可当时变法上位的那些人也逐渐形成了新的派系。朝廷之中的新派系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他们便想拿旧党人物下手。
大文豪欧阳修死后,刚好苏轼隐隐成为了文坛最有影响的代表人物,李定等人就在苏轼上表的劄子里,牵强附会的找他们所想要的‘证据’。以苏轼上书的内容‘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为证据。李定等人认为,‘新进’这一词是在影射那些靠变法上来的无能之辈,而‘生事’则是暗示他们那些人喜欢惹是生非。
李定认为苏轼上表所写的内容,犯了四大罪状:一为不学无术;二是谩骂朝廷;三是蛊惑人心;四则是诽谤圣上。
要说苏轼被人上谏告罪这也不是第一次。
自变法以来,还有一人也曾上书告发苏轼,此人便是沈括,他和苏轼曾经在史馆一同为官。
沈括也是支持变法的一员,在苏轼被外放到杭州为官时,他曾去杭州考察新法。
苏轼当时客气有礼的招待了他,把酒言欢间,还作诗赠予他。甚至沈括在提出想抄录一些苏轼的诗词带回去拜读时,也是欣然答应的。
谁知沈括回京后,便将苏轼所作的那些诗词打上来标签,并向宋神宗告发苏轼。宋神宗看过之后,并不想惩治苏轼。一是他准备改制,恢复三省六部制,不想让新旧党争继续矛盾激化;二是他对于苏轼的才华十分的喜爱,故而并没有理会沈括的这次告发。
可这次李定上报苏轼的种种罪状,宋神宗心中也逐渐对苏轼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并下旨让御史台调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