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这日收到苏轼的来信,信中说他将要去赴任,打算绕道来应天府看看他。
这让他平日里素来不喜形于色的脸上,任谁打眼一瞧都能看出来几分愉悦。
苏辙这些年过的并不算舒心,内心也是十分郁闷。
自十九岁那年金榜题名,除了在家双亲守孝那些年,一直都是被外放任幕僚、小吏。俸禄微薄,加上他与妻子史盈心还养育了三子五女,要不是妻子的一些铺子产业收成还不错,日子怕是会十分拮据。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与朝中那些人政见不和,仕途失意,至今为止都已经四十一岁了,壮志未酬,心中实在不甘。好在心中的苦涩还能跟他哥哥倾诉一二。
没多久苏轼带着家眷再次来到了应天府。
苏轼苏辙兄弟二人见面,自然是喜不自胜。
史盈心这边引着苏轼的妻儿们往后院歇息,兄弟二人则是来到书房内,围坐在四方小桌前,二人不时饮一杯温热的酒水。
苏辙这里离着洛阳并不远,汴梁的一些消息也还算灵通。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左手食指在桌面轻轻点了几下,看向他哥:“兄长,你可知因王安石变法一事,朝中有些持反对的重臣先后都被罢官了。”
苏轼点头,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他温和地看着苏辙,等着他的下文。
苏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外,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不少:“文彦博、司马光、范纯仁等人先后被罢官之后,他们与洛阳的名士邵雍、程颢、程颐几人志趣相投;再加上富弼、司马光也是时常将大家聚在一起,且他们并不是按照官职高低论资排辈,是以年龄大小排序,以兄弟相称,一起赋诗作词。”
苏轼听着这番话也露出颇为意外,又觉得好似理应如此的神情。
“兄长可知后来谁也加入他们其中了。”
“谁?”
“王拱辰。”
“哦?竟然他也加入其中。”
苏辙看着兄长,点头:“嗯。他们这些人的画像都挂在耆英堂,知晓此事的文人墨客都称作他们为‘洛阳耆英会’。”
“据说他们在酒酣耳热之时,也会谈及朝中大事或者坊间趣闻。”
苏辙看着兄长眼中透出对此饶有兴致的神情,心中暗自叹息,还真让他猜对了。
他兄长对这些成名已久的文人所组织的活动,兴趣盎然。
“兄长,虽我大宋言论自由,太祖也曾有言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可还是要以言为戒,免得祸从口出。且如今的官家可不是仁宗皇帝。”
苏辙担忧兄长太过豪放不羁,可却难免与这些人打交道,到时沾染党争分毫,怕是会泥潭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