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瞬间安静下来。
曹子翟收回脸上笑意,“本官从未说过不能议和。”
韩时静待他的下言。
曹子翟放下酒杯,“只是当年南贼谋逆,将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一分为二,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本就天理难容!”
“我北荣派军平叛,是为正义之师,如今国土未收,叛乱未平,岂有撤兵之理?”
在朝堂上,曹子翟便是用这番话数次搪塞。
韩时已经听倦,他道,“朝廷发兵平叛已有十六年之久,从起初的五十二万人的军队打到如今只剩十六万,从被占的云南、广西、广东、海南四省,到现在福建、江西二省也被划分至南秦朝廷。”
“且与北荣对战期间,南秦仍有余力分兵在外,沿东南设立了交趾布政司和老挝、缅甸等六处宣慰司,现今疆域已与我北荣相差无几,曹大人以为你所说的平叛还有几分胜算?”
曹子翟重重拍桌,“这是你们武将失职!”
韩时眸间有危光闪过,他淡道,“霍世子,还有宋大人,你们可认同曹大人所言?”
朝廷征兵用兵都是宋文宣的事,而长兴侯霍章现今正在前线领兵。
是不是武将失职,桌上二人确都有发言权。
不过论起此事,不免要涉及先帝之前几次错误的决断,他们也不敢轻易发言。
见他二人保持沉默。
燕琮笑道,“曹大人不必太过激动,今日本是私下小聚,本不宜谈论朝政,至于南秦之事,各位不过都是有感而发,何必动怒?”
“王爷说的是。”
曹子翟身为长辈,入朝时间又久,今日若当真与小辈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他端起酒杯朝韩时抬了抬,自觉以足够给他脸面。
韩时抬杯,却将杯中酒倾洒一地,“这一杯,敬魏国公。”
“这一杯,敬征南大将军万星河。”
“这一杯,敬西平侯杨丰茂。”
……
韩时几杯酒倒在地上,桌上气氛僵至极点。
他所敬这几人,除魏国公博容外,其余几人都是因擅自调兵遭以曹子翟为首的兰台官员弹劾,被削官罢职后满门抄斩的罪臣。
此举,无疑当众打曹子翟的脸。
韩时眸色定然,“将在外,行军调度不能由自己说了算,反要听朝堂上诸君之言,平定叛军之初,若不是接连几次延误时机,我们北荣也不至于几度惨败,更不至于连丢五十几座城池。”
“是以,对曹大人所说,平叛未成都是武将失职一言,韩时不敢苟同。”
曹子翟气到胡须颤抖,“你这是在说先帝昏庸,韩时,你大胆!”
韩时摇头,“我在说议和之事。”
“议和?”
曹子翟冷哼一声,“南叛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执着于议和,燕开诫一介乱臣贼子,他嘴巴一张一合,说打就打说停就停了,那我们北荣的脸面往哪里放?”
“哼,要想议和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南秦肯归还这几年所占五十余座城池,我便立马向陛下请旨,前往南秦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