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姐姐你要记得,贱人是除不尽的。”
这狗洞不大,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顾晚枝弯腰往外爬,才从里头出来,还没站直身子,便看到视线里突兀出现一双黑色皂靴。
换而言之,这是一双,男人的靴子。
她有些呆愣地顺着靴子往上看,两条笔直的长腿掩在玄青衣衫下,再往上是黑色的鞓带,略微鼓起的胸膛,以及……男人毫无表情的脸和泛着寒气的眼。
顾晚枝瞬间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吓得跌坐在地上,半晌没动。
狗洞里的阿满催促她,“姑娘快站起来呀,奴婢要钻不过来了!”
她这才找回自己的神思,勉强靠着墙站了起来。
阿满终于钻了过来,一跟头爬起来低头整理着裙摆,埋怨道:“姑娘怎地磨蹭了这么久,难不成是抬了那两个贱人便没力气了?难为奴婢近日天天陪你练宋师傅给的招式,看样子还是得宋师傅亲自来教才行,不然您这练得没有效果呀。”
头一转,“姑娘,您怎么了?”
怎么垂首靠在墙边不说话也不动弹?
头再一转,阿满瞬间魂飞天外,腿一软:“宋宋宋宋……宋师傅!”
宋闻峥盯着顾晚枝,“你在做什么?”
她在……她不能说!
顾晚枝嗫喏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宋侍郎,您能否将当下所见,全都忘掉?往后,我不会再缠着您教我武术了……”
宋闻峥盯着顾晚枝看了两眼,一言不发便转身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晚枝简直惊魂未定,等他的身影转过墙角才敢抚着胸口喘气,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方才都在说些什么屁话啊……
“姑娘,宋师傅怎么会在此处啊?!”阿满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她一直就有些怵这位宋师傅,不,现在该叫宋侍郎了。
分明是个文人出身,却会武术,还气质冷峻,吓人的很!
顾晚枝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宋闻峥今日会来赴宴。
从她送帖子去到今早上,他都没回信说会来。
关键是,他怎么会来荒院这里?
还恰巧守在了狗洞出口?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他前世是个孤臣,今生又走上这条路,如此忠君不二正直不阿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替她隐瞒?
不,她应该想想,他会不会直接供出自己来,或者直接带着刑部、京兆尹、大理寺几处的官员上门捉她?
更何况,靳远书可是他侄子!
越想这些,顾晚枝的面色就越发苍白。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她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
离开宴还有不到一盏茶时间,菜品都上齐了,主桌上的两个姑娘却还都没回来。
顾老夫人脸色有点不大好,瞥了方氏一眼。
顾道堂也派人过来问,两个姑娘去哪里了。
方氏脸上仍是无恙,心里其实也不大高兴,她的寿宴,还得看人脸色。
她唤丫鬟来,“去寻一寻大姑娘,”想了想又道,“还有三姑娘。”
别是姐妹俩又在后院里杠上了。
丫鬟应声而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见莺儿满脸急色地从后院处跑来,嘴里喊着,“不好了!老夫人,夫人,三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