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宁真卖梨(1 / 2)展昭同人之明月皎皎照我心首页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唐、宁姐妹和白玉堂一路到了东流镇,便各自告辞。

正如展昭所料,唐凤是清风寨寨主唐连风的独生女儿,亦是清风寨少主。她来此说是为了寻人,实则为了寻仇,因唐父不放心她独行远路,特请了她的义姐宁真与她作伴。清风寨在此处早已布了眼线,堂口就设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外面看着与寻常院落无异,等唐、宁二人一到,便有专人接应。到底是家有家法,帮有帮规,唐凤年纪虽轻,在这些个手下面前可是毫不含糊,一进门就传话院里所有人进屋面见,待屋中坐定,喝了几口茶,人也都到齐了。

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一一禀明了这院里的人物身份和所司之事。原来连管家一起共十七人,管家姓冯,是二当家冯西山的远房亲戚,近年为寻找害死唐凤母亲之人,带着一批弟兄四处漂泊,半年前才终于打探出此人已在东流镇落脚,传信回了清风寨。为掩人耳目,又奉命盘下了这处民宅,平日里都扮作家丁丫鬟模样照看这所宅子,只等唐凤来。

唐凤遣退了众人,只留下冯管家,问道:“你是说,我要找的人,现在已经武功尽失?还成了富得流油的什么员外?”

“是,我们也不知他究竟经历何事,不但武功尽失,而且那时他还是个彪形壮汉,如今却清瘦斯文。不过身形气质虽相差甚远,眉眼却还和当年是有几分相似的。多年前我和他交过手,对他印象深刻,确认是同一人没错。”冯管家怕唐凤不信,连忙解释:“还有小路子年纪虽轻,也是见过他的,当年就是我把小路子从他手里救下来的。”话里说的小路子是他手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兄弟,方才唐凤见过。

唐凤抬手示意他:“行,二叔的人一向妥当,我信得过。”又想起这些年爹爹思念娘亲之苦,恨不能立时报仇雪恨,冷冷问道:“依你看,好做吗?”

“做”是他们的行话,意思嘛冯管家当然懂,便道:“他虽没有武功,手底下的一帮护院却是高手,听说他还有一位武艺非凡的妻子,硬闯恐怕一击不成反而打草惊蛇。不过……”冯管家顿了顿:“文府年年都在镇上摆三天流水席大宴宾客,如能混在宾客中入府,机会就大多了。”

唐凤问:“你既请我这时候来,想必今年宴席日子已经近了?”

冯管家点头道:“正是这月廿一开始,还有六日。”

接连两日唐凤都挺忙,要么召了人在堂屋中谈话,要么就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出门去;宁真则通常知会她一声,便独自出门闲逛。

这日,宁真从集市经过,路遇一卖梨的妇人。那妇人背着一大筐梨,手里提着杆秤,略弓着腰显得颇为吃力,走到宁真跟前叫道:‘姑娘,姑娘,买梨吧,又甜又解渴!”宁真见她跟自己说话,忙驻足回话道:“谢谢,我不渴。”

那妇人见她文静秀美,只道是哪家的小姐,便又劝道:“那就买上一些带回家吃,都是早上刚摘的,你看,多新鲜!”

宁真道:“可是大婶,我身上没带银子。”

这是实话。虽然她临行时师父封过一包银子给她,到了这里唐凤因怕她闲着无趣,便又给了她一笔银两,只让她随意去花,她却觉得吃穿用度一切都有人照应,并无使钱的地方,就把银子搁置在房里,未曾带出。

那妇人想来是没信,纠缠道:“三文钱一个,很便宜的。”

正说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快步走过来,走到妇人面前问:“有钱没?快给我。”妇人警惕地捂了捂腰间的钱袋:“你又要做什么去?”

男人不耐道:“你还管起我来了?拿来!”一边说一边去扯她腰间的袋子,妇人拗不过,拉扯了两下只好由他拿去了,只满脸忧色地说道:“可别去赌了啊,好歹给我们娘俩儿留点!”

“别给我摆个苦瓜脸,看着都晦气!”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宁真不由问道:“他是……”

“我相公。”妇人木然答道,背着梨继续往前走去,倒是宁真回过头目送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的背影湮没在人群中。

待日头正中,宁真正要回时,却在一家酒楼外面碰见了打道回府的唐凤一行人。众人一同进去吃饭,唐凤知她不喜热闹,便叫兄弟们尽管吃喝,她则和宁真单独寻了个雅间。

席间宁真便问唐凤事情议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事要她做。

唐凤把情况长话短说了一遍,道:“今日无事,明日文府开始筹备宴席,你可同我去探探虚实。”

却说那卖梨的妇人到了自己往常摆摊的地方做买卖,午间仍守着脚边的大半筐梨,用烙饼就着清水吃了填肚。几个混混从赌坊出来,一时口渴,路过那卖梨的摊子,见了那妇人便一脸混笑地走过去,其中一人蹲下道:“齐家娘子,你这梨看起来挺甜的呀。”说着便拿起梨来咬了一口。

妇人急了,道:“干什么?你还没给钱呢!”

那几人无赖纷纷拿梨来吃,道:“吃你几个梨怎么了?你相公欠我们那么多钱还没还呢。”

“就是,这些啊连利息都不够。”

妇人心里一虚,随即高声道:“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再这样,我报官了啊。”

他们哪里惧怕:“你报啊!呸!我们想吃便吃、想扔便扔。”说着便抓起几个梨乱扔起来。

宁真和唐凤正巧到此,一个梨冲着宁真面门打来,宁真伸手截住,冷眼看了那几人一眼,把梨还给那妇人,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别把人家的梨到处乱扔。”

那领头的混混定睛一看,见是个美貌姑娘,却面若寒霜,眼神冷冽,虽有心轻薄却没来由的没了胆子,只道:“姑娘,你也不去问问,这条街面上,谁敢管我们兄弟几个的闲事?”

身旁的一个喽啰却是个没眼色的,嘻嘻笑着:“大哥,这妞挺漂亮的啊,不如带回去……”话没说完,只见宁真突然手中的剑带鞘舞了几个剑花,众人不及反应,只听着“啪啪”几声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待宁真停下来,那喽啰脸上便几道长长的血红印子,嘴角血流不止,他捂着脸回神过来,像领头的投去求救的眼神。

那领头也见过些世面,知道自己不是宁真的对手,一脚将喽啰踹翻在地,喝道:“不长眼的东西!”又回过来不情不愿向宁真抱个拳:“今天我们几个遇见了高人,自认倒霉。”说完就要带着一干人走。

唐凤伸手一拦:“赔钱。刚才的梨钱。”

那几人瞧了唐凤一眼,正踌躇着,宁真道:“依她。”

他们便不敢不依,各自从身上摸了些许铜钱出来,也不敢细数,全部交与那妇人了。

妇人眉目舒展开来,连声向姐妹俩道谢。

这时,又一年轻女子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远远就冲那妇人喊到:“齐家大姐,不得了了!你男人回家发好大脾气,把你儿子打得头都流血了,你快回家去看看吧!”

“啊?”妇人闻言变色,忙跟着年轻女子跑出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拉着宁真的手,眼里满是焦灼,道:“姑娘,帮我看着摊子,可好?我待会儿就回。”

宁真点点头,问:“是要帮你卖吗?”

“卖、卖,三文钱一个!”妇人顾不得许多,一边答话一边匆匆走了。

唐凤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对宁真叹道:“你倒做起好人了。”

宁真把早上的事情也说了一说,又道:“反正我也无事,就帮她好了。”

唐凤道:“行,不过我得先回去了,待会儿还要和冯管家商量点事。”

唐凤一走,旁边菜摊上的大婶就开始和宁真家长里短起来。原来那妇人夫家姓齐,她相公一向嗜赌成性,在爹娘在世时还有所收敛,自从爹娘过世后,更是整日浸淫在赌场中,幸好齐氏有门种果树的手艺,在自家坡地上种了一亩梨树,每年应季时便摘了来卖,其余时候替人纺布、缝衣,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只可怜挣的钱大多被她男人拿去赌钱或者还债了,若是哪日运气不好,回家还要拿她和孩子出气。

宁真默默听完,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离开那个男人?”

那大婶便咯咯笑起来:“小姑娘,到底是你年轻,连这话也敢说,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还能离开呀?”

这时一个路人过来买梨,道:“这梨挺新鲜的呀,怎么卖?”

宁真道:“三文一个。”

路人拿出一串铜板来数着:“十文钱买你四个梨成不?”

宁真道:“四个梨十二文。”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路人抱怨了一句,却见宁真无动于衷,撇撇嘴不悦而去。

那大婶有些看不过去,搭话道:“小姑娘,照说齐家的托你看着,我不该插嘴,不过刚才那人买的多,就算便宜点也无妨的。”

宁真道:“可她说了是三文,既是她的梨,我就该照她说的卖。”

大婶眉头皱成一团,暗想这小妮子也太木了些。

又一个胖胖的妇人走过来,问:“这梨不知道甜不甜,我可以尝尝吗?”

宁真想了想道:“可以。”说着把摊上的小刀递给她。

那妇人倒不客气,挑了个儿大的直接切了一小半,几口吃了,抹抹嘴道:“不好吃……”扭头走了。

“真的吗?”宁真削下一块来,自己尝了尝。

一位公子缓步走到梨筐前:“我可都看见了,像你这么卖啊,不但卖不出去,还要亏本。”

宁真顺着眼前那袭薄绸长衫往上一看,原来是白玉堂。她不禁笑了:“是你。为何这样说?”

白玉堂并不答,只道:“真是出人意料,你居然在这里卖梨。”道:“可要白某帮忙?”

宁真立刻道:“嗯,你能来帮忙实在太好了,这事挺难的。”

白玉堂哈哈一笑:“看好了。”说完叉着腰朝着街面大声吆喝起来:“来看一看呐,尝一尝,又甜又解渴的脆梨,今天刚摘的啊,保脆、保甜……”

这一吆喝起来倒真来了不少主顾。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几袋烟功夫,卖出去了一大半。

人多的时候宁真收钱收得眼花缭乱,也不知卖了多少数,收了多少数,颇有些忐忑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玉堂道:“放心吧。”

待天色将晚,附近的摊贩都陆续回家了,梨也卖得差不多了,白玉堂问:“你什么时候走?”

宁真道:“我答应帮她看着,自然要等她来了再走。”

白玉堂道:“好,那你饿不饿?我去买吃的。”

宁真笑笑:“饿了。”

两人吃过了饭,又从傍晚等到天黑,直到整个长长的巷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真看看天色,在街边石阶上盘膝打坐,道:“你走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白玉堂道:“那她要是今晚不回来了呢?”

宁真道:“她总有回来的时候,她总要来拿她的背筐和这个。”她指了指偌大的筐底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白玉堂道:“那你就一直等?”

宁真道:“在凤儿有别的事交待我之前,我会在这里一直等。”

白玉堂看了看寂静的空巷,月光洒着两边的屋角和墙檐上,在地上投出重重暗影,那最暗处藏着些什么,没有人看得见。他也在宁真身边坐下来,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宁真认真道:“你切莫觉得你走了,留我一个女子在这里有甚不妥,我自小在峨眉长大,常常天不亮就外出练剑,也曾夜行山路,而且我的武功在众师姐妹中是最高的,你大可放心。今日已误了你许多时辰,若还要耽误你回去歇息,便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