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翟灵鹤的荫庇下赵公公抹了抹汗,道:“陛下问大人,朝上你所说的可有把握?”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还以为皇帝拿他作消遣。
“没有,臣不知原委实情。窥见一斑,如何想得全面?陛下比我知道的多,布局的人还是陛下来做吧。臣尽力辅佐,替君分忧。”
翟灵鹤想得不是没有道理,皇帝心血来潮提问他。特意在奏折上暗示,一看就是准备好的。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皇帝想让这只小牛劈条道让自个儿好走。
朝上覃鱼对此没有表态,不难觉察还有人蠢蠢欲动。翟灵鹤不傻不蠢,他说的话也许和覃鱼不谋而合了。
覃鱼压得住场子,皇帝态度未明。装着认可决策,实际这个计划能否实行还得看谈得妥否。
赵公公又回来了,一来二去翟灵鹤忍不住了:“公公受累了,来回传话也不是办法。折煞您的身子,陛下……还怎么说?”
“陛下……说,休要打着哑迷。有话直说,把弯弯绕绕的话舍去。”赵公公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浮尘撇得凌乱。
直距不到百步,只可惜路上要上上下下。翟灵鹤给他记着来回跑了四五次,期间不带一刻停歇。最累的是忠勇公公,最晒的是他翟灵鹤。
翟灵鹤搀扶着赵公公歇息,两人观赏起了池里未开的花苞。
翟灵鹤:“陛下想听详细的,为何不能让我过去回话?我若说多了,公公还能记得住吗?”
赵公公好心,说出真相:“陛下说你太吵闹,会打扰他钓鱼。”
“……我吵闹?”翟灵鹤自己觉得可笑,他能安静到一整天不说话。这皇帝都没和他待一处,就说他吵闹。“那给我纸和笔,写完送去也好啊。”
赵公公抚着拂尘,池里的荷叶绿油油一片。让人不禁放松片刻,无视了翟灵鹤的埋怨。
“大人尽快回答吧,杂家还得回话。”
“公公是忠于陛下的,那我就直言了。”翟灵鹤半分规矩,面朝着这人。
赵公公用木柄打住,布满皱纹的眼神一冷。让人不寒而栗,半瞪着眼睛道:“老奴是陛下的人,铁板上钉钉的。大人是谁的人,让人捉摸不透。丞相大人有意拉拢你,您又偏向哪一方?大人的忠心在哪路,冒犯了。杂家只是不愿辛家小郎找错了人,让陛下失望了。大人赤诚以报君恩,真如您说那样为君分忧才是。”
翟灵鹤不卑不亢回道:“辛归在哪我便在哪?陛下可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至死不变。”
赵公公眼色松缓,转身走了。其实皇帝更清楚要怎么做,借着这事探问某人。
侍奉身边的赵公公深知皇帝的秉性,水榭里皇帝早就歇息不钓了:“如何?站了那么久,他好受吗?”
“陛下,翟大人年轻骨子硬,站一整天不是困难。”不清楚赵公公是刻意捉弄,在皇帝面前细细调侃。
“是啊,你说他这么年轻。辛归是怎么看上他的,又说一起游历三年。莫非辛归找到他时就是一个孩童,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去了潭州、永州、抚林城、贺兰……扬州,真是有趣啊。”皇帝望向烈日下站着颓废奄奄的人,毫无一点规矩的样。
赵公公:“陛下不可全信辛郎君,一个人哪有这般大的本事。奴才还以为他能给陛下送来什么好消息,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
“你不懂,他定还有过人之处呢。朕很期待,他能改变什么?你说这朝中除了辛家,谁还会为朕谋天下。”皇帝差人给辛劳的赵公公倒了杯茶,没忘宫里还有这人。
“陛下,奴……叩谢圣恩。”赵公公颤颤巍巍跪下,端着那杯冷茶喝了半口,眼角热泪滚珠而下。
皇帝面无改色道:“好了,派人去查查覃鱼前些年找的人是不是他?倘若是这位翟状元,那这一切不是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