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排队!慢着点!小心摔着!”打菜的婶子朝着面前挤在一处的小萝卜头们喊道,“哪个把人挤摔了,我可要告诉你们老师,统统跑步去!”
原本还闹作一团的孩子们一听老师,立刻站直了身子,乖巧的排起队来。
婶子被气笑了,对身旁的同事说:“看看,天不怕地不怕,倒还知道尊师重道。”
同事也笑:“可见当老师也不容易,也不知他们怎么管住的这群泼猴。”
婶子也有孩子——她孙辈都有三个了,可在家时竟不知孩子竟然这样难管,尤其这么多聚在一起,其中有一个调皮的,便能把一群都带调皮,虽说大恶不敢做,但极擅长给大人找麻烦。
但说讨厌,那也不讨厌,这些孩子都是孤儿,爹娘都没了,或是自幼被扔了,被吏目们带到了育幼院里,以前阮姐手里没钱还要养军,这些孤儿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虽然有片瓦遮头,比在街上流浪强,但和有父有母的孩子比就差得太多了,一日的餐食只能保证饿不死,个个都头大身子小。
如今日子好过了,育幼院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许多,每个孩子两日能吃上一个鸡蛋,一月能吃两回肉,过年当日能吃上好几个肉包子。
这里的孩子都能待到十四岁,十四岁以后就能去半工半读。
育幼院也有专门的老师,这些老师大多不是只当育幼院的老师,只是兼职,有些是纯心善,有些是想靠在育幼院的任教资历积累一些政治资本——后者是要走仕途的。
但无论如何这些老师都是尽心的,不会因为不是本职就敷衍了事。
原本育幼院里的孩子也要干活挣钱,后来官府规定,孩子们挣得钱育幼院再不能分配或充作育幼院的资金,他们挣得钱都由他们自己支配,育幼院的支出专款专拨,只能从官府拿。
不过正因为孩子们拥有了调配自己收入的权力,所以育幼院里对孩子们的教育抓得更严了。
有钱不一定会让人变坏,但有钱会让人多出许多选择,一旦选错了就是万丈深渊,而孩子的心智不足,比成人更难分辨好坏。
“就是那两个吧?新来的。”婶子一边打菜一边望向队伍最后方的那对兄妹,“比咱们这儿的孩子看着还可怜。”
同事小声说:“这叫什么事,有爹有妈的,比没爹没妈的都难过。”
“小的那个都瘦脱相了。”婶子看不得这样的孩子,她瘪嘴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配当爹,自己的骨肉都不疼,畜生都做不出来,老虎都不吃自己的崽呢!”
排在队伍末尾的长子紧紧拉着妹妹的手,兄妹俩被送到清丰来,由于年龄幼小,役吏署思前想后,向上禀报后将他们安排到了育幼院里,暗中安排了老师看着他们,不叫他们接触到尖锐的物品,无论伤人还是自伤都是大事,自然要防范于未然。
兄妹俩到了陌生的环境,直到如今都带着极度的警惕,他们不和育幼院的其他孩子来往,除了彼此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尤其他们并没有读过书,连拼音都不认得,和他们待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几乎都是六七岁的娃娃,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过比起最开始的几天,他们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已经敢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