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忽然听到一句笑话,哈哈一笑,眉眼中显出得意和高傲道:“确实是错爱!要不然怎么会改了呢!”
他这一笑,让褚嬴脊背发凉,不是因为对方笑的凄然冷冽,他笑的很爽朗,正是因为那爽朗的笑声,让褚嬴想起了爱笑的小光。怎么会这样呢,这样一个冰冷的人,怎么会让他想起小光呢。正是因为两人如此的冷暖两极,联想起来,便使他脊背发凉。
他看到褚嬴惊惧的眼神,更是不屑道:“胆小鼠辈。”
褚嬴临死之际,哪里还有一丝惧怕,那惧怕是因为小光的缘故,被对方错以为怕死,却是不能忍受,于是慨然正色道:“你以为我怕你吗,我虽只是一介棋士,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有风骨的,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少逞口舌之快!”
那人低头,似是想笑忍不住,最后还是笑了出来,嘲弄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笑的人!”
褚嬴道:“你不要笑了,你笑起来比生气还惊悚!”
“只可惜,你今天太倒霉了,你遇到的,是我一生中最惨的一天,我比你还害怕,还难过!”他目光中闪着泪花,痛苦在他的脸上狰狞开来。褚嬴这才敢正视他,观察他,他的双眼浮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他的眉眼五官轮廓都算是好看的,但是凌乱的头发和落魄神情,让人乍一下看不出他青春的好看的痕迹。“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褚嬴看了看后面那匹神俊的枣红马,想到刚才的愿望,直说道:“我想骑你的马!”
那人用看透一切的语调道:“你是想逃跑吧!”
褚嬴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让骑就算了。”
“小人,没错,我就是小人!”他说到这两个字,语调似是在自嘲。
褚嬴听他并不否定,似下一秒便要杀人,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那人十分嫌弃道:“你怕什么?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他冷笑着抬手指了指,“你以为你真能逃得了吗,你知道这条官道,前三百里,后三百里,是谁的辖地吗!”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褚嬴心生厌恶,但是越看他越像小光,不由的觉得有几分矛盾引起的恶心。褚嬴看他气焰嚣张如此,竟也猜不出他是谁,不禁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知道,你死了不冤。走吧!”他将剑收回剑鞘,抽出腰间的马鞭,褚嬴摄于他的气势,接过缰绳,同时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布有数道血痕,而拿着马鞭的那只手臂,裹着白纱,鲜血渗透了半边。
“你伤口裂了!”褚嬴好心提醒他道。
那人看了看手臂,并不在乎:“你走你的!”
“你这样随便包扎很容易感染,起码弄点酒消毒!”若说这样一个凶煞可憎的人,褚嬴不搭理他最好,但是他心肠软,素来看不得血腥,纵是小猫小狗,也心有不忍,何况是个人。
“你都快死了!”对方却看他像个傻子,冷笑着提醒他,“管管你自己吧!”
褚嬴牵着马,一时不知道怎么上去,那人却嫌恶他迟缓,催促道:“愣着干嘛!上去啊!”
褚嬴不想就此示弱,学着少年上马的样子,一脚蹬马蹬,一条腿上马背,怎奈缰绳没拉紧,马身一动,褚嬴反跌到了地上。
那少年禁不住的在后面哈哈大笑。
褚嬴觉得受到了侮辱,沮丧且懊恼道:“我不骑了!你动手吧!”
那人却十分倔强任性道:“我让你骑,你还敢不骑吗!”他给褚嬴牵着马,推褚嬴上马,然后趁褚嬴不注意,狠狠在马屁股上一抽,那马儿吃痛狂奔,只见马背上的褚嬴左颠右晃,惊慌大叫,少年却恶趣味的在后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留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