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时迎面撞上宋济之,她对这私生子亦无好感。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宋济之却对她谦恭一笑。
他叫她。
“二姐。”
可以忽视了她脸上的挫败之色。
宋青云更觉侮辱。
她怒气冲冲地下楼离去。
就是这个时候,出大门时,经过客厅,看见一年轻女佣拿着小汽车正在逗弄一个小孩。
她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家里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她走上前去。
“这是谁?”
那孩子埋着头,小巧手指摆弄着玩具小车,颇有兴趣地模样。
女佣低声作答。
“是王小姐带来的。”
“哪个王小姐?”
“就是那个……”
宋青云了然。
“她人呢?”
女佣一五一十道。
“上楼去了。”
宋青云不再追问。关她屁事。
她淡漠扫这女孩一眼,然后离开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赘述。
王荣景死在了车祸里。
如若不是宋明志告诉她王荣景与王一贤关系,她还真不会想起这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
“青云,是宋济之杀了王荣景。”
“我只有你了,青云,只有你了,我唯一的女儿。”
宋济之杀了自己亲妈?
当然,他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宋万起就是个草包,宋济之才令她忌惮。所以说宋万起杀人,她从一开始就是怀疑的。
但是,话说回来,宋万起也不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人。Y染色体本就携带暴力基因,所以不管如何被父母宠溺,家庭如何幸福,他发疯的几率本就大。
王一贤王荣景如此相似,那女孩儿,对了,被王荣景带着的那女孩儿。
如果宋济之杀了王荣景,除了宋明志以外,那女孩儿就是唯一的目击者。
为何如此确定,因为不管她怎么调查,都找不到王荣景带来的那个女孩儿的消息。
而她现在愈来愈觉得,那女孩儿就是戴妮娜。
王荣景死了,她无法判断戴妮娜是否是王荣景的女儿。只能先确定,王一贤与她是否为母女关系。
当然,她不会告诉蒋丽莎这些。
宋济之走进别墅里。
根据他要求,别墅被彻头彻尾地打扫过,以便他度假。
他给平时留守的佣人管家放了长假,毕竟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并不想要被打扰。
他走到室内一副伦勃朗的蚀刻铜板画之下,这位光影大师用那独特的笔触将出场的众人以戏剧性的舞台登场方式放置着,主人公在明,随从隐蔽在他们身后的黑暗里。
如同一盏银白色的舞台圆灯自天花板上打下来,好戏开场了。
他离开这幅画,朝门口走去。
画框上面一点红光倏忽而逝。
离开这别墅返回公寓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鞋脱在玄关处,包扔在沙发上,却不见人影。
走到房间门口,他按下门把手,门锁上了。
他刚想敲门,但听见室内传来她哭嚎。
她哭的很伤心,他还没有听见过她这样哭泣。像小兽的悲鸣。
一只失去母亲的小兽。
他敲门。
“妮娜。”
不出意料地她没有回应,哭嚎声一波接一波地自屋内传出。
他手握拳,再次敲门的前一刻他犹豫了。
戴妮娜根本顾不上敲门声,心脏痛的好像要爆炸,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将手放在胸口攥紧。
她趴在床边,脸埋进床单,弓起身体很痛苦地哭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明明已经反击回去了,为什么胸口还是堵着,如鲠在喉,今天才真明白这意思。
胸口与喉咙都堵塞,想要咽下去,却发现这是完全无用的做法。
只能哭泣。这是唯一发泄的途径。
她吼叫着,犹如困兽,过去的回忆自黑暗里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从窗帘之下慢慢滑出,仿佛抓住了她的脚踝一般。
她蜷缩腿脚,如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入了被子里。手紧紧压住被子,烦躁似地蹬着腿,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抵抗将那些快要侵袭她的黑色回忆通通踹回那恼人的过去里。
该死,真该死,说不清谁该死。
或许是她吧,死在车祸里一了百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痛苦。
她讨厌这一切。
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股接一股地从她眼眶中溢出,到后面变做涕泗横流的样子。停止悲伤的刹车在此刻失灵了,她又变做那个无法处理事情解决问题的无助小女孩,除了哭泣,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太累了。
无法再做任何事情,只是累,又累又害怕,重新回到那座孤岛上。
有人来拯救自己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