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文钱一个的煎鸡蛋，外焦里嫩，似乎放了盐巴？不可能，即使把蛋黄挑破，放入盐巴，粗糙的盐巴也不好溶解。

然而这家面馆的煎鸡蛋，油润咸香，美味可口。

原本没有加鸡蛋的顾客，听说好吃，也加一个煎鸡蛋试试。咬一口，确实不错，两文钱加得值。

其他面馆的汤面，都是十文一碗，在这里只需加一文，便可吃到香喷喷的煎鸡蛋。

价格公道，色香味浓，即使位置有点偏，多走几步也是值当的。下次还来。

江姜负责煮面，把面端上桌。孟氏负责招待顾客，和收钱。谁有空了，谁就去收拾桌子。

一个上午下来，竟也卖出五十三碗面。煎鸡蛋比预想中卖得好。

开张第一天，很多人不知道街尾有家面馆，不必担心，有特色，有价格优势，往后顾客会越来越多的。

趁着两餐之间的空隙，没什么顾客上门。孟氏在院子里守着，有人来了，就会提醒把自己关在厨房，偷偷煎蛋的江姜。她要再煎三十个鸡蛋。

油烧热后，把鸡蛋打进铁锅，待鸡蛋成型，再用小勺子慢慢地均匀地撒盐。翻个面，再同样撒一丁点盐。

两块钱一袋的精盐是宝贝，可千万别让旁人看见了。若是被人发现，最严重的后果是，被当成妖怪切片，或绑起来丢火堆里烧成渣渣。

江启下学后，从绣坊接了江枝，一起回家吃午食。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子前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朱红的爆竹碎屑。

江枝飞快地跑回家，刚进院门就大喊：“我回来了！”

孟氏接过一位顾客递过来的铜板，笑着应了一声。

江枝伸长脖子，看见竹筐里有不少碎银和铜板，“哇”地一声惊呼，伸手去拨弄铜板，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

江枝五岁，已经有金钱意识，知道银子铜板的好处。那副可爱财迷的表情，惹得一旁的顾客和孟氏不禁失笑。

江启走进院子，经过头也不抬“唏哩呼噜”喝汤的顾客，来到厨房，自然地端起一碗面上桌，又随手拿抹布擦干净桌子。

坐着吃面的几位顾客，都注意到这个长相秀气的少年，头发束起，用一块读书人戴的儒巾包起来，身上透着书生气。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粗着嗓子说：“大男人端什么碗，坐一旁歇着去。”

江启把汤碗放桌上，神情自若：“娘和长姐抛头露面，开面馆养家，供我读书，我不过是搭把手，算不得什么。”

木匠和孟氏相敬如宾，也都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江启，自然对娘孝顺，对长姐尊重，对小妹疼爱。

汉子摇摇头，男子不做家务，天经地义的事。

旁边在坐的几个男子，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女子们却露出亲切慈爱的微笑。

在不远处煮面的江姜，虽深知江启本性纯良，听到如此善解人意的话，仍感觉温暖。

心想，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为人妻难，当人儿媳更难。即便以后不嫁人，江启也容得下她。

江姜对“吃绝户”的事心有余悸。以后不嫁人，即使买个小院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倘若兄弟存心不良，自己就难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