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

这句话语回荡在莉莉丝的周身，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将她紧紧缠住，让她窒息。

阿尔法深深地注视着莉莉丝，眼神决绝，褪去了脆弱，显得如此坚定、不容动摇。

莉莉丝的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那一夜，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走下去吗？你怎么能这样做？”她一步步向后退，失望如潮水将她淹没，“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吗？就这样轻易放弃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阿尔法的心如刀割，声音沙哑，他又何尝不痛苦？只是，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莉莉丝，正是因为，我不愿意放弃我们来之不易的这一切，这最珍贵、最美好的情感。刚刚，我确实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等待我们的，会是彼此失望、背叛，憎恨，美好的爱意消磨殆尽，被丑陋的仇恨代替，最终仍以死亡告终。”他目光如炬，凛然决绝，“与其那样，反倒不如现在，在我们还相爱的时候，在最美好的时候，彻底结束这一切。”

莉莉丝的心猛地一紧，不断地摇头，眼中满是难以接受的痛苦。“你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阿尔法，无论你说见到了什么命运都好，那不是还没有发生吗？没有发生，怎么就能说注定？我决不会背叛你，憎恨你，决不会让我们的爱情消磨殆尽，被仇恨替代！但如果现在我杀了你，我们美好而珍贵的情感，才是真的结束了——在我的余生，我将永远地遗憾……你怎么能舍得？！”

阿尔法不知如何回应，心知未来无法改变，却又不得不因为莉莉丝痛苦而真挚的话语现出一星闪光。

他的心，正因她的质问而微微动摇——他总是会为她动摇。

就在这时，意识主宰无机质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如此痛苦，何不由吾抹去你们的记忆？我可以将你们投入轮回中，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在新世界中，你们即使彼此杀戮，也不会感到痛苦。同时，你们失去了记忆，即使杀了对方，也不会成为神。这样，你们会在不断地轮回中，不断相遇，用无尽的时间‘相处’。”

莉莉丝脸色骤变，震惊涌上心头。“你……你说什么？”她实在无法接受，也不敢相信，“你竟然要我们忘记彼此，不断轮回？在每次轮回里，都相爱不识，还要在一无所知中杀死最爱的人……”愤怒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不，我们不会接受！这是多么残忍的想法！”

对莉莉丝的质问，祂不以为意，虚幻体流动的星光轻轻闪烁，“这并非残忍的选择。你们既然无法走到一起，反不如将这一切抹去，忘记爱，忘记彼此，过上不再痛苦、不再有负担的生活，而且，虽然无知，却还能一世世地相遇与相见，也不失为一种宽慰。”

莉莉丝觉得祂的逻辑实在荒谬可笑，“如果我们不再记得彼此，那岂不是要一直在无尽的轮回中相遇不识、互相伤害、互相杀戮，甚至还快意无比？”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坚定的拒绝，“你这是让我们忘掉爱，忘掉希望，永远活在一个没有爱的世界里，永远活在无尽的黑暗中！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我们根本不需要！”

她转向阿尔法，向跪着的他伸出手：“阿尔法！我们可以选择自己走下去，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毁灭？”她努力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微笑，“我们不需要抹去记忆，也不需要逃避这命运。因为，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新的希望，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命运。我们走吧，好吗？”

阿尔法眼中的迷茫和痛苦，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取代。他的心剧烈地动摇着，“可是，莉莉丝……这会很难，也会很痛苦。”

莉莉丝摇摇头，“不，阿尔法，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纵使结局真的无法改变，起码此时此刻，我们可以决定，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中怎么走下去。”她轻轻捧起阿尔法的脸，“无论结局如何，阿尔法，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若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创造我们理想中的未来呢？”

“莉莉丝……”阿尔法的表情渐渐软化，声音不住地颤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