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后脊发凉。
于是,那些宫女眼睁睁看着那婢子狼吞虎咽一整条‘青龙’黄瓜。
她手上沾满汁水,整个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噎得眼角都沁出泪珠。
裴懐很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等那名宫女好不容易生生咽下这盘‘青龙卧雪’,他才侧目对其余宫女说:
“知道该怎么管好你们的嘴吧?”
众人连忙吓得起身告退,皆点头如小鸡啄米。
此事后,所有留守朝晖殿侍候的都耳闻了裴懐的雷霆手段。
他们吓得不敢再马虎侍候这位来历不明的主子。
见众人退避,殿中只余三人。
裴懐终于收敛笑意,对那犯错被留下来的宫女开口。
“滋味如何啊,月韶?”
被裴懐当面戳穿,那犯了错的宫女也不好再装下去。
月韶眸色晦暗,唇边还染着‘青龙卧雪’的点点汁水。
她俯下身去,朝着裴懐又拜了拜,这才直起身来,说:
“奴婢月韶,见过主子。”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了,站在裴懐身边的王元弋一脸茫然。
“主子,这是……?”
裴懐转过头,对他笑道:
“元弋有所不知,她名唤月韶,是从前待在冷宫服侍我的宫女,可没少给我好手段瞧。我啊,大发慈悲,饶她一命,逼她服了毒发誓效忠,帮我把事情闹到父皇面前。这细说起来,我能走出冷宫,她也算有一份功劳呢。”
听着裴懐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浑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叫王元弋越发难受。
王元弋猛地瞪向地上的月韶,冷声道:
“欺主的下作东西,方才一盘‘青龙卧雪’当真是便宜你了,就该把你拖了出去,活活五十大板打死了算数!”
王元弋肯跟了裴懐,看在二人都是不容易过来的,这也是个重要原因之一。
听到月韶是欺辱过裴懐的,王元弋立刻回想起从前自己在街上行乞时,也曾被一些人瞧不起过。
他立时感同身受。
等呵斥完月韶,王元弋才惊觉自己僭越了,连忙对裴懐说:
“主子,奴婢只是……”
裴懐拍了拍他,“我知道你是个心思正的。”
月韶这才明白,方才裴懐早就认出了她,这才有了所谓一出‘青龙卧雪’的好戏。
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折辱她,一是立威,再就是报复她往日在冷宫对他的苛待。
而且也是为了让她铭记,自饶她一条狗命并逼迫她服了毒后,她已永无退路。
他一朝是她的主子,此后将一辈子都是。
见王元弋如此说她,裴懐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出言宽慰,月韶便知道,那些话也是他想对她说的。
几次见识了裴懐笑眯眯折磨人的手段,月韶早已不敢造次。
她朝裴懐磕头,说:
“主子,从前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往后,奴婢生死皆忠于您,主子信月韶啊!”
说到这里,她左顾右盼,拼命找补。
“而且……而且奴婢已服下主子的毒,若敢背叛主子,奴婢自然不得好死!”
王元弋对这种下作东西很是不屑,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月韶这等蠢材,常年困于冷宫,又被裴懐好一通吓唬,哪里识得出那是糖蒸酥酪,并非甚么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