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谋得实缺,倘若是分到北方为官,几年后金兵南下,也是个死字。
那么剩下唯一的出路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晁盖混了。
晁盖从生辰纲事发到曾头市中箭身亡,期间还经历了数年的时间,自己还可以慢慢想办法保他不死。
退一万步讲,就算晁盖依然难逃宿命,等宋江做了山寨之主,按照他的秉性,肯定也会善待自己这个唯一的晁天王亲人,自己只需等招安之后,便可以向宋江讨一笔不菲的财产,去南方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乱。
想到日后晁盖的横死,晁泽不免有些为他感到惋惜。
金圣叹在评水浒时,把鲁智深列为上上人,其实晁盖也未尝不是上上之人。
他这一生重情重义,就算日后做了梁山泊的山寨头领,也是盗亦有道,吩咐他人劫财不可坏了他人性命。
虽然关于他的死亡书中并未言出凶手是何人,但是种种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了宋江。
这个当初被他当做生死之交的人,上山后一步一步亲手把他逼入了绝境。
自己既然做了晁盖的侄子,日后定当要提醒他小心此人。
其实如果不开天眼,宋江的选择本无可厚非,打家劫舍虽然快意,但毕竟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买卖,招安不失为梁山的一条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今天看起来还强大无比的辽国竟然会被只有数十万人口的女真人转手灭掉。
而且女真人在灭辽之后选择蛇口吞象,兵锋南下,偌大一个汉人的帝国就此沦落了半壁江山。
就算宋江最后不被毒死,梁山众将最后也难逃金兵南下后沦为炮灰的命运。
招安,并不是一条好出路。
反而是原来晁盖的想法,不失为一条自保之策。
就算日后金兵南下,梁山仗着八百里水泊之利,还可以和金人周旋,甚至在乱世中打出一片天下也说不定。
和这老头聊了一会儿家长,很快,去郓城请道士做法的李四郎就回来了。
“保正已经和那道士去了溪边,应该很快就会做法事驱鬼了,父亲去不去看个热闹?”李四郎人还没踏进后院,声音就先到了。
“大郎不如同去,也看个热闹。”李叔放下手中编了半截的箩筐对晁泽说道。
“好,我正有此意。”晁泽想都不想直接同意了。
古代的娱乐方式实在有限,前些日子他躺在病床上实在憋坏了。
病好之后,虽然家中有些藏书供其翻阅,不过日子依然无聊透顶,如今有热闹可看,自然乐得前去。
况且他从心底就认为水鬼作祟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
李四郎进来和晁泽打了个招呼,三人一齐出了院子,向溪边走去。
一路上陆陆续续的看到不少村民也往同一个方向赶去,看来也是准备去瞧热闹。
看到晁泽一行人,不少庄户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众人行了一刻有余,终于来到村边的大溪旁。
晁泽举目一看,这条溪自西向东而来,宽约五六丈,溪水清可见底,凝神细观甚至能看清湖底的游鱼。
如今是初春时节,溪水流速甚缓,偶尔有东北风吹过,溪面才荡起丝丝的波纹。
不远处有一座木桥,桥头另一侧散落着许多土房土屋,应该就是当日晁盖夺塔的西溪村了。
如今桥上也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桥下人更多,粗略一数,不下数百之众,想来都是得了消息过来的。
众人来到时,溪边已经摆好了香案,上面陈列着熟肉果子等祭品。
一个身着蓝色道袍、头戴圆顶混元巾、身背桃木法剑的道士站在香案前念念有词。
这道士黑瘦面皮,花白的络腮胡子,五十岁上下的年纪。
香案后摆着一张席子,席子上躺着一具壮年男子的尸首,一双眼睛紧闭,鼻子下却长着一张大口,看起来甚是可怖。
围观的众人看到晁泽前来,纷纷侧身,为他让开一条路。
晁泽走到位于最前方的晁盖身边站住,这才发现他右手边还站了一人。
这人一身的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晁泽见状心中一动,这不会是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