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回想着出岛之后的这段时日,从原本的斗志昂扬想要大展身手,到现在的垂头丧气而且无所事事,简直是郁闷无比。
他本以为出岛之后,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摩拳擦掌想要闯出一番名堂,结果却屡遭挫折。
易林做梦也没想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天下之大,江湖险恶,不是谁都可以兴风作浪。
他原本还想着凭借多年所学,从此纵横朝野、叱咤风云,如今看来只怕是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了。
什么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一主一从两人,前不久在沙城镇才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斗笠怪人打得落花流水,慌不择路地逃窜至三道镇。
还有月初时在东岛镇,差点便被当地的官差抓去当壮丁,发配到边疆充军打仗去了。要不是逃跑得快,估计他们去长安城建功立业的计划,刚出岛便要彻底崩盘。
这次千里迢迢进京赶考,后面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坎坷困难呢。
易林如今算是认清了现实,想要建功立业,必须得稳扎稳打,低调行事。
唉,大唐不好混啊。
易林看了一眼小狼和那正烧着的茶炉,幽幽叹气道:“只可惜出岛之后,东海漠北这一路走来,平淡无奇,无聊乏味,就连逛个青楼都遇到仙人跳,真是倒霉透顶。再加上这雨又下得烦人,再不下去凑一下热闹,小爷我可真要被闷坏喽。”
易林对在沙城镇花真金白银去逛青楼却遇到仙人跳被敲诈勒索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他心中感叹,外面的世界果然是人心险恶啊!
小狼想起当时狼狈不堪的样子,笑道:“哈哈,小地方的不法分子太多。等到了京城或许就不一样了。”
易林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说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必要等到去京城呢。咱们现在可是脱缰的野马,要学会放飞自我,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
小狼嗤之以鼻地道:“那少爷你想怎么撒欢?”
易林指着楼下大堂的方向,说道:“如今这客栈风云聚会,趁此机会,一定要好好热闹一下。”
小狼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一个客栈嘛,能有什么热闹可凑。”
“大厅里那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当然会有热闹呀。”易林说道。
小狼摇头道:“大厅里还不是照样无聊。刚才我已经看过了,都是些吃饭打诨的江湖人士,连个说书唱戏的都没有,没意思。”
易林想起了这段时间窗外的场景,淡淡一笑道:“我站在窗前,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已经陆续有几拨人马冒雨而至,看来这客栈是有事情要发生,肯定有热闹看。”
小狼始终没有抬头,还在弄那炉子。
他漫不经心地道:“这大雨天的,旅客陆续投店躲雨歇息,不是正常的很么?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炉子内的水已经烧开,翻滚的水汽顶起炉盖,溢出炉口,滑落在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易林一只手已经扶到了门边,正要拉开门而出。
他忽然停下来,轻轻摇头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河东沙城镇听到的传言不?”
小狼神色茫然,表情呆滞,似在回想沙城镇发生的事情。
他恍然大悟道:“哦……难道这些人都是为了青离剑而来?”
易林牵起嘴角,邪魅一笑,点头道:“想必如此。河东节度使安禄山从高句丽取得青离剑,想要送入宫中做寿礼,以安圣心。圣上好剑,得了青离剑肯定高兴得忘乎所以,不会想着要撤藩的事。这样他安禄山在河东才能获得暂时安稳,休养生息。”
小狼耸了耸肩,腾出一只手抓头道:“一方诸侯献宝求安,不是自古以来的常规操作么,有什么好出奇的。”
小狼似乎对朝廷与藩王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有些意兴阑珊,随便敷衍两句。
易林扬手哼道:“你懂个貔貅。有传言说,这些年来,安禄山厉兵秣马,伺机待发。连这等天外神剑都愿意拱手相送,安禄山狼子野心,由此可见一斑。可笑当今朝廷,却还以为安禄山尽忠职守,绝无二心呢。”
小狼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道:“我听说青离剑乃高句丽御剑门的镇门之宝。据说御剑门门主闻人熹的武学境界,已近天人。安禄山如何能够从他手上得到青离剑?”
易林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悠长地叹了口气,沉吟道:“纵使是天人,也是有弱点的。高句丽乃边陲小国,御剑门又是高句丽女皇亲自御封的国教,举国上下,都对御剑术推崇备至,人人练武,武必学剑。身为国教,御剑门有责任保护高句丽不受战火牵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牵挂二字,便是这位御剑大师闻人熹的致命弱点。人如果做不到无牵无挂,便会存在弱点,存在弱点就可能会被利用。安禄山只要以出兵讨伐高句丽相要挟,纵然御剑门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就范。”